苏酒卿低头沉吟,认真说一句:“我没有那样大的胸襟。”
蒋旬回过神来,看着苏酒卿认真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一声。
苏酒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笑了,登时就有些气馁,就嘟着嘴说剩下的话:“可我觉得,既然对于我们来说,是很久的事情,那就不必看得如此豁达。朝夕可争,方才不后悔。”
蒋旬看待事情,是从一个更为宏达高远的角度去看。
可苏酒卿觉得,无需如此。
“若有想做的事儿,就去做。若不想做,也不必违心。若等得恼火,就干脆不等——”苏酒卿抿了唇角,神色慢慢严肃:“这一次,你说带我来玩,其实我看更像是你要避开京城的烦心事儿。”
蒋旬看了残阳边上的云朵半晌,才轻笑一声:“你今日眼光怎么这样毒辣了?”
苏酒卿轻哼:“这样的关头,你若真能心如止水,就不会离开京中来山里了。”
真正心静的人,哪里不都是一样的?这么热的天,何必折腾?
“我怕生灵涂炭。”蒋旬转过头来,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苏酒卿沉吟片刻,最后问他:“如果你不做,生灵就不会涂炭吗?”
蒋旬那被问得愣了一下。
最后蒋旬认真思量一阵子,“也许要等几年才会生灵涂炭。”
“那时候会比现在惨吗?”苏酒卿再问他。
蒋旬再度认真思量一下,最后轻叹:“那时候,恐是真正的天下大乱。”
就已经不是生灵涂炭可以形容。
而是……人间炼狱。
蒋旬轻声说起一件事情:“上一辈子,宋郦死在边关。一个叫凤阳县的地方。宋郦战到了只剩他的副将一人,最后城虽没破。可城里也没有一个活人。最后,宋郦是被围困致死。饿到吃光了战马和所有能吃的一切。”
苏酒卿没有见过那样的情景,可却愣是从蒋旬的描述里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面。
然后肌肤就迅速起了一层小疙瘩:“这么吓人?”
“嗯。后来,饥荒遍地,易子而食屡见不鲜。沈春荣死在流放的路上。”蒋旬声音平静:“蒙古铁骑踏平了京都。所有贵族一夜之间,全部沦为亡国奴,做了阶下囚。”
“那是真正的国破家亡。”
蒋旬的声音有一丝丝的悲凉。
苏酒卿只觉得恐怖异常:“这是在我死后多久的事情?”
“十二年后。”蒋旬低下头去,继续往下说:“原本我不信命。可是我现在,有点儿相信了。”
“为什么?”苏酒卿有点儿不明白。
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于是又问他:“朝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儿?”
如果没发生什么,一定不至于如此。
连蒋旬都是这样的做派——一定是出了天大的事情。
“宜嘉公主,大约是疯了。”蒋旬冷笑一声。
“高权之下,人心猜忌之中,人往往最快迷失本心。宜嘉她,就是如此。”
苏酒卿觉得完全是不能理解。
最后她只能再问一句:“宜嘉公主想做什么?或者说是已经做了什么?”
宜嘉公主,不是早就变了么?但是再怎么变,也总还是有一点儿原本的样子才对。
苏酒卿满心糊涂。
“昨日送来的菜里,有一盘菜是有毒。另一盘,是下了和合散。”蒋旬神色平静的说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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