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制作的过程比较起来,苏敏儿送荷包的时候就平淡多了。
她是待王杰午休起床后,服侍王杰穿衣的时,从怀中掏出那只绣制好的荷包,轻轻系到王杰身上,系完后,还给王杰整了整衣服,微微笑道,“主子,这是奴婢送您的七夕节礼。”
苏敏儿这一笑同往常并没什么不同,但不知怎的,却撩得王杰心内微微一荡,王杰顿了一下,伸手解下那只刚刚系好的荷包,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竹子。”
苏敏儿道,“对,就是竹子。”她一顿,小心试探道,“主子可喜欢?”
其实在王杰看来,苏敏儿的荷包绣得并不十分精致。
从工艺角度上来说,王杰在现代见过的一切机绣品都远远超过了手中的这只荷包。
王杰心里清楚,这不是因为苏敏儿的针线活儿不好,而是自己的眼光已经被现代工艺品养刁了,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跳过手艺部分的评价,直接夸赞道,“意头不错。”
苏敏儿心里松了一口气,又笑道,“主子,荷包里头还有东西呢。”
王杰先轻轻捏了一捏,再打开荷包,慢慢拿出那条玉络子,王杰怔了一怔,才认出手中的东西,他一认了出来,就不禁脱口笑道,“啊!金玉良缘!”
苏敏儿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王杰没注意到苏敏儿的羞容,他看着手中的玉络子,一下子特别有《红楼梦》中的情节代入感,又想起书中贾宝玉探望林黛玉夸赞紫鹃的那一节,便对苏敏儿调笑道,“‘好丫头,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叠被铺床’?”
这下,苏敏儿的脸是彻底红透了。
王杰见状,哈哈笑了起来,他拿着玉络子绕过屏风走了出去,正见到徐宁立在不远处,于是便笑道,“她这份礼,比你的还好呢。”
话音刚落,苏敏儿就从屏风后出来了,她的脸红极了。
她匆匆向王杰行了一礼,就告退出去了。
王杰坐到榻上,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来,把苏敏儿打的玉络子络上,刚想对徐宁感叹一下“金玉良缘”这个梗的巧合之处,就听徐宁轻轻问道,“主子从哪儿听来‘同鸳帐’这样的话?”
王杰一怔,想回答是《红楼梦》,但又想起这个时空和朝代似乎还没有《红楼梦》;想回答是《西厢记》,但又不确定这个朝代到底有没有“元杂剧”这种戏剧种类,他犹豫了一会儿,道,“是元微之的《莺莺传》。”王杰答完,又想起元稹因仕途进取抛弃崔莺莺而高攀妻子韦丛,觉得在这里引用来夸苏敏儿是有点儿不合适,便歉意一笑,“……我是不该用这句话来与她调笑。”
徐宁默然一会儿,道,“调笑倒无妨,只是这句话要落在宫内其他人耳朵里,难免会说主子……”
王杰摆摆手,干脆道,“好,我以后不再说了。”
徐宁走到王杰身旁,见王杰含笑打量着那金线络子络着的玉佩,“主子喜欢这玉络子?”
王杰道,“也不是喜欢,就是觉得……”王杰其实想说这个玉络子的情节实在太巧合了,但他又觉得难解释,沉吟了一下,认为还是承认“喜欢”来得容易些,“啊,对,算是喜欢罢。”
徐宁似乎松了一口气,道,“主子喜欢就好。”
王杰又把玩了一会儿玉佩,突然问道,“我是不是该给她还份礼?”
徐宁一怔,立即附和道,“是啊。”
王杰道,“不知她喜欢什么?”
徐宁道,“主子,只要是您赏的,她什么都喜欢。”
王杰纠正道,“不是赏,是送。”他认真道,“就像我赏你的是双丝绢,你送给我的是麒麟汗巾,这不一样,不是一件东西。”
徐宁瞬间领会了王杰话里的意思,他想了想,道,“那主子就该合着她的礼回赠才对。”
王杰想了一会儿,道,“那我就……送她支杏花簪子,”他朝徐宁看去,“如何?”
徐宁问道,“主子为何要以‘杏花’回赠?”
王杰道,“我记得,郑鹧鸪尝咏《竹》云‘无赖杏花多意绪,数枝穿翠好相容’,她送我‘竹’,我自然该回送‘杏花’了。”
徐宁想了想,犹豫道,“主子,杏花的意头……可不大好呢。”
王杰问道,“哪里不好?”
徐宁道,“王荆公尝作《杏花》云‘嫣如景阳妃,含笑堕宫井’……”
王杰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此首《杏花》诗咏的是‘水中杏花影’,王荆公亦作《北陂杏花》云‘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作尘’,可见杏花品性之高洁。”
徐宁道,“可……”
王杰道,“可两首诗咏的都是水边落花。”
徐宁道,“是啊。”
王杰把玉佩别回腰间,看向徐宁,笑着问道,“那么,你觉得,送她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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