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正旭龇了一记牙,“嘿,还真缺德!”
佟正则道,“所以啊,那两个不能除,就是除,也不能由我们开口。”
佟正旭点头点了一半,又悄悄道,“可若是……乡里有人从中作梗可怎么办呢?要是有人想趁机除掉我们去捞好处……”
佟正则道,“那简单啊,谁要是觉得把地卖给木速蛮好,谁就是木速蛮的细作!有不老实的,就捉了他往县狱里去治他一治,还不安分的,咱们就跟狱吏打声招呼,找个茬儿,割了他的舌头!”
佟正旭一怔,随即笑道,“嗳呦,还真有你的!”
佟正则笑了一下,跟着又板了板脸,“但是,今年收秋赋的时候,咱们的手可得松一松,漏点儿下去给他们润润嗓子,免得他们连话都说不利索。”
佟正旭立刻应道,“你放心,木速蛮一走,大面儿上咱们笃定就能拿住了,这一两个小钱,舍了也就舍了,还怕以后赚不回来?附近乡里的那几家,都是经世面的,一点儿蝇头小利,他们还看不进眼里去呢。”
佟正则笑了,他微微往后一靠,伸了个懒腰,提高了点儿音量,悠悠道,“你说那姓纪的,好好的造什么反呢?想找死拿块砖儿一拍不就完了么?”
佟正旭跟着提高了音量,“谁知道啊?估计是他活腻了呗!”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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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说一下,如果是真正的古代农村,佟氏兄弟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折,有不听话的就直接打,打到听话为止,收税的时候就是明着欺负人,也根本不会有人敢反他们,因为胥吏就是有这些权限的,完全合法,就是告到县衙里,县官都不会管。
苏轼《苏轼集》卷六十一《论积欠六事并乞检会应诏四事一处行下状》……监司以催欠为职业,守令上为监司之所迫,下为胥吏之所使,大率县有监催千百家,则县中胥徒举欣欣然,当日有所得,而一旦除放,则此等皆寂寥无获矣。
……自非有力之家,纳赂请赇,谁肯举行恩贷。而积欠之人,皆邻于寒饿,何赂之有。
其间贫困扫地,无可蚕食者,则县胥教令通指平人,或云衷私擅买,抵当物业,或虽非衷私,而云买不当价,似此之类,蔓延追扰,自甲及乙,自乙及丙,无有穷已。……
……虽无明文指挥,而以喜怒风晓官吏,孰敢违者。
所以逐县例皆拖欠两税,较其所欠,与依实检放无异,于官了无所益,而民有追扰鞭挞之苦。……
臣顷知杭州,又知颍州,今知扬州,亲见两浙、京西、淮南三路之民,皆为积欠所压,日就穷蹙,死亡过半。……
臣每屏去吏卒,亲入村落,访问父老,皆有忧色。
云“丰年不如凶年。天灾流行,民虽乏食,缩衣节口,犹可以生。若丰年举催积欠,胥徒在门,枷棒在身,则人户求死不得。”
言讫,泪下。
臣亦不觉流涕。
又所至城邑,多有流民。
官吏皆云“以夏麦既熟,举催积欠,故流民不敢归乡。”
臣闻之孔子曰“苛政猛于虎。”昔常不信其言,以今观之,殆有甚者。
水旱杀人,百倍于虎,而人畏催欠,乃甚于水旱。
臣窃度之,每州催欠吏卒不下五百人,以天下言之,是常有二十余万虎狼,散在民间,百姓何由安生,朝廷仁政何由得成乎?
注意一点,苏轼这个时候写的东西,是北宋元祐年间做官的时候,两浙、京西、淮南这几个州路的见闻,此时,宋哲宗即位,宣仁太后主政,是北宋最后的和平与富足时期,并没有战争,然而农村的情况还是这么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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