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琅州,广德军驻地。
司兵参军拿着一份名录走进来的时候,彭平康正在读一份邸报。
司兵参军觉得彭平康近来读邸报的时间比往常多了许多,尤其是彭平康手中那份三日前就送达的邸报,司兵参军眼瞧着彭平康翻来覆去地读了好多遍,边角的纸料都被捏皱了。
司兵参军正走神间,就听彭平康轻轻咳嗽一声,放下了邸报,道,“什么事啊?”
司兵参军忙将手中的名录递了上去,“彭大人,新一批押管的营伎今日到抵军中了。”
彭平康随手接过,草草地扫了一眼公文封底,就径直翻到最后一页盖了印,正签名时,就听司兵参军压低声音道,“彭大人,兵部送人来时,特意跟小的提了一句,要彭大人您多多‘关照’里头那个姓纪的。”
彭平康搁下笔,瞥了司兵参军一眼,道,“你这话倒传得勤快。”
司兵参军嘿嘿笑道,“兵部大人的话嘛,小的不敢瞒下。”
彭平康又瞟了他一眼,翻开公文一页页认真地看了过去,“唔,叫纪洵美的那个?”
司兵参军点了点头,见彭平康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又嬉皮笑脸道,“小的替彭大人细细查过了,这批人里,统共就一个姓纪的,绝对错不了。”
彭平康浅笑了一下,“哟,看来,这纪氏女颇有几分姿色啊。”
司兵参军看了彭平康一眼,忙应道,“嗳,长得是还不错。”他嘻嘻道,“彭大人,您要有心怜香惜玉,这军里定无人与您争锋。”
彭平康不置可否道,“我不过好奇问一句罢了。”他顿了顿,又道,“我是在想,明日就是中元节了,若有外客来访,召两个新来的营伎作陪倒是合了时宜。”
司兵参军想了想,试探道,“那今日,小的就先让她们好好地安顿了罢?”
彭平康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名录递还给司兵参军,“‘关照’的事且不着急。”
司兵参军接过公文,“彭大人您是多虑了,圣上都已经判了‘充军’,哪里还有回转的可能?”
彭平康没答这话,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来,“对了,军里的菜地你去看过了吗?今年收成如何?”
司兵参军道,“看过了,”他一扫刚才兴奋的模样,有些垂头丧气道,“收成一般罢,顾住军里吃喝是还可以。”
彭平康“嗯”了一声,道,“我想也是。”他伸手拿过桌旁另一份前一日刚到的邸报,“但圣上现下对各军的军田收成格外留意,前两日,户部和兵部联部发了公文下来,说要派抚台下来巡检各军军田,严查军中贪污克扣粮饷之弊。”
司兵参军忙道,“彭大人,您放心,全广德军都可作证您是一等一的清官,什么贪污克扣,从来都没听说过!”
彭平康扯了扯嘴角,道,“贪不贪的事体暂且不提,”他将邸报反了过来,推到司兵参军面前,用手点了点上头的一个数字,问道,“这是户部和兵部规定的,各军每人每天的口粮份额,你看看,咱们广德军现在能达到吗?”
司兵参军凑近细细看了两行邸报上的文章,立刻苦下了脸,“这不是平白为难人嘛!”
彭平康将邸报收了回来,似随口问道,“当真做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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