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展开徐知让画的那幅《开泰图》时,中元节朝陵的行伍已经出宫许久了。
王杰对着画端详了一会儿,对徐宁笑道,“画得好。”他虚指了一下,“尤其这羊,画得活灵活现的。”
徐宁附和道,“是啊,是啊。”
王杰直起身,道,“那就挂起来罢,”他坐了下来,“就挂在这桌旁的墙上。”
徐宁微蹙起了眉,“主子……”
王杰不容置疑地打断道,“我想挂。”
徐宁迟疑了一下,还是轻声劝道,“主子,现在不是时候。”
王杰垂下眼帘,“我觉得是时候了。”
徐宁道,“可徐氏实在……”
王杰又打断道,“我觉得徐知让挺好的,徐氏也挺好的,”他顿了顿,轻声补充道,“比其他人都好。”
徐宁抿了抿唇,“……主子是被前几日的事吓着了。”
王杰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对,算是罢。”
徐宁道,“其实,太子殿下从来就不是暴虐的人,二皇子也不是……”
王杰忽而道,“徐宁,你觉不觉得,徐氏很厉害?”
徐宁一怔,就听王杰继续道,“除了纪鹏飞,父皇谁的罪都没定,这是不是说明,父皇也对这案子无可奈何?”他道,“因为如果不定纪鹏飞的罪,那就必须再清查下去。而父皇知道,一旦查下去,调查出来的真凶,必定不是父皇想要的那个人,所以,父皇只能将全部的罪名归到纪鹏飞一个人身上。”
徐宁道,“是啊,假设纪鹏飞无罪,那必得查出个‘幕后指使’才是,这个‘幕后指使’最有杀死纪鹏飞的企图,而现下,种种线索都表明,最有嫌疑的,却是周惇父子。”
王杰点头道,“不仅如此,到后来,连东宫和清宁宫都不得不加以干涉,只因这桩案子落在了‘投献’上,族里有在地方做官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害怕父皇清算‘投献’,因此,即使明知纪鹏飞或许无辜,但为自身计,都对纪鹏飞的死袖手旁观。”王杰说着,声音越来越轻,“这样的手段,连父皇都没甚法子,我又怎能斗得过他呢?”
徐宁闻言,沉默片刻,道,“那徐知让……断不可能出得这样的主意。”
王杰点了点头,“确实。”他伸手抚了抚画上的羊,“可徐知让他,毕竟也没服那些‘五石散’。”
徐宁一怔,随即又听王杰道,“他既没服‘五石散’,我自然不能轻慢他。”
徐宁想了想,接着应道,“是,主子尊重他,奴才便更不敢慢待徐公子了。”
王杰微微点了一下头。
徐宁浅笑了一下,看了看王杰,试探般地问道,“主子您就这么肯定,那纪鹏飞是被徐氏……”
王杰摇了下头,“我猜的。”他顿了顿,突然抬眼看向徐宁,“我猜得准吗?”
徐宁心下一跳,道,“这,奴才怎能晓得?”他停了一下,又热切道,“不过主子猜的,一向就没有不准的。”
王杰淡淡地“嗯”了一声,又低下头去看画,“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徐宁笑道,“奴才要有这份本事,早成了主子的贴身心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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