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嗯”了一声,道,“说得对,她有事,是谁都不问的。”
若在平时,安景这么说,邰通必会附和几句,捎带着刺一下周氏女,而这回,邰通却没接安景关于周氏女的议论,转而道,“奴才是觉得,嗣王爷惶恐如斯,皆因势单力孤,无人从侍左右,若有一二为嗣王爷出谋划策之人,嗣王爷便能坦然许多。”
安景瞪了邰通一会儿,突然泄气似地往后一靠,轻声问道,“是太皇太……姊姊建议的罢?”
邰通低了低头,没答话,但安景能分辨得出,邰通的这种姿态,即代表默认了。
屋内静默了片刻,少顷,安景开口道,“邰通,你知道皇兄为何到现在还不封二皇子与三皇子的爵吗?”他认真道,“皇兄登基时,我个儿还没桌子高,却能封了嗣王,给了食邑与王府呢。”
邰通低眉道,“圣上从来都十分照拂嗣王爷。”
安景没理邰通的话,而是自问自答道,“封了爵,就必得出宫建府,这‘十六王宅’虽小,但较后宫人挤人的的住处来比,可是宽敞多了啊。到时候,‘海阔天空任所之’,这鸟儿一飞出了宫,宫内反倒成了‘空笼’,待羽翼丰满之日,皇兄就是想捉,也捉不回来了。”
邰通听了,一时喏喏不语。
安景平日里说话虽敞亮,但绝不同今日一般透彻。而邰通惯驳的,是安景的“敞亮话”,这一遇了“透彻话”,邰通反而不知该怎么接口了。
安景说完,顿了好一会儿,见邰通不言,又轻声道,“姊姊对我的心,我一向都是清楚的,”安景认真道,“你回话时,可缓着些说,别伤了姊姊的一片美意。”
邰通抿了抿唇,应下了。
安景笑了,“好了,还有什么事么?”
邰通道,“是,确有一事。”邰通的语气中带了些明显的犹豫与迟疑,“……听说,太子与二皇子在朝陵途中起了争执。”
安景一怔,“争执?”
邰通点了点头,微微皱起了眉,“是,不过很快就平息了。”
安景觉得邰通的说辞有点儿诡异,“既然很快就平息了,你又是从哪里听说的呢?”
邰通的眉头紧了紧,“宫里。”
安景的肩膀一耸,就听邰通道,“奴才今日往内侍省去领中元节的赏钱,穿过掖庭宫时,恰好听见有内侍议论东宫,说先前太子落马,实际上是……”
安景淡淡接口道,“是二皇子做了手脚?”
邰通点了一下头,眉头越皱越紧,“奴才在内侍省待了不过三刻钟,前前后后,竟听得好几处东宫的议论。”
安景道,“是啊,太子刚处置了一蕃奴,这议论听着也不像底下奴才嚼舌头。”
邰通道,“不错,更蹊跷的是,朝陵的行伍还未回宫,太子与二皇子起了‘争执’的事体,就已传得沸沸扬扬,可不是奇了?”
安景笑了笑,道,“邰通,这不叫‘奇’,这叫‘怪’。”
邰通应道,“是,嗣王爷说得对。”
安景道,“你回来即将此事说与我,这很好,”安景舔了一下唇,似随口道,“但你若‘只’将此事说与我,便更好了。”
邰通一怔,不禁抬起头来,只见安景托着腮,像方才一样,似乎立时要对自己再翻一个白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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