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王玄应分手后,殷温娇去拜望了母亲大人,想到自己这一去可能永远都不会见到母亲了,殷温娇心中颇有几分不舍,但是爱情最终还是战胜了亲情。
她说:“母亲,我给你梳梳头吧。”
母亲却笑了:“你怎么想起来要给我梳头了?”
“就让我给你梳一下吧。”
殷温娇梳理着母亲的头发,看着一根根斑白的头发,她心里发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为母亲梳头发了。
“娇儿,你怎么了?”母亲问道。
“没什么。”
她本来还想再看望一次父亲,但是殷开山偏偏皇帝召见答对,一直没有回家。殷温娇无奈,在闺阁之中关上门,对着父母亲卧室的方向跪了下去,拜了三拜。
她坐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既有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又有对父母双亲的愧疚。只听得鼓打三更,她站了起身,凝神细听,万籁俱寂,毫无半点声响。按照计划,三更时分,王玄应会来接他,然后两人远走高飞。可是,三更已过,王玄应一直没有来。
殷温娇心下着急,坐立不安,又过了一会儿,她干脆离开闺阁,前往花房寻找王玄应。后花园里安静得出奇,花房里半点生息也没有。殷温娇小声叫道:“刘郎。”
刘郎。
她已经习惯这么叫他了,尽管知道刘洪是他的假名,但是安全起见,她还是当他是刘洪,而不是李渊父子的仇敌王世充之子。
没有人回答她,她的一句话仿佛投进了虚空中,没有任何回响。
殷温娇心慌意乱,不管不顾地闯进花房,擦亮了火折子,只见花房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刘郎的被褥也是叠得整整齐齐,就像没人睡过一样。
“刘郎。”
殷温娇叫了一声,可还是没人答应她。
“刘郎!”
殷温娇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可依然没人答应她。
殷温娇感到无所适从,就在这时候,后花园门口传来母亲的声音:“温娇,你在干什么?”
“母亲,你怎么来了?”殷温娇眼前一亮,说道,“母亲,是不是你把刘洪赶走了。”
母亲问道:“刘洪?他是谁?今天你去找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表情怪怪的,生怕你出什么事,到了晚上,我越发睡不着了,一定要来看看你怎么了,谁知道你半夜三更不睡觉,竟跑到后花园来了。温娇,你到后花园来干什么?”
殷温娇半信半疑地看着母亲,问道:“刘洪不是被你们赶走的?”
“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那个花匠吧?”母亲说道,“今天傍晚时分,他跟管家辞别了。”
“辞别了?”
“是啊。”母亲回转身喊道:“殷管家。”
管家立即走向前来,一直弓着身子弯着腰。
母亲说道:“那个花匠是怎么跟你说的?”
“回主母的话,那个刘洪说他今天在集市上遇到一个同乡,得知他妻子重病,所以他立即辞了工回家去了。”
“妻子?”殷温娇如遭五雷轰顶,嗫嚅着,“妻子,妻子,他已经有妻子了。”
母亲问道:“温娇,你怎么了?快回房歇息去吧。”
殷温娇的灵魂似乎被人掏空了,她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在母亲的拉扯下,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母亲温言道:“看看你,就像丢了魂一样。”
殷温娇万念俱灰,她抚摸着肚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原来刘洪是个骗子,甚至他未必是什么王世充的儿子。
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地爱上他了呢?
母亲又说道:“都快四更天了,你赶紧躺下睡一觉就好了。”
突然之间,殷温娇清醒过来,他看着站在门口的管家,突然纵声大笑起来。母亲很是错愕,连声问道:“温娇,你怎么啦?你到底怎么啦?你不要吓唬妈妈呀。”
殷温娇说道:“管家,都四更天了,你今晚竟然一直没睡啊!母亲是关心我所以一直没睡,为什么你也不睡?母亲一叫你,你就立即出现了,而且穿戴得如此整齐。”
管家的谎言被戳穿了,闹了个面红耳赤。
殷温娇问道:“你们到底把刘洪藏到哪里去了?”
母亲见无法骗女儿了,便开诚布公地说道:“是我打发他走了。”
“为什么?”殷温娇恶狠狠地看着母亲。
“因为他配不上你。”母亲的回答干脆利落,不留情面。
殷温娇却说道:“我爱他,我愿意追随他到天涯海角。”
“一个花匠?”母亲的语气里透着不可思议。
“在我心里,他不仅仅是个花匠。”
“你父亲乃是当朝宰相,他的女儿怎么可以嫁给一个下人呢?”
殷温娇越来越气,问道:“你们怎么打发他走的?”
母亲说道:“刘洪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自己没法给你幸福,所以也不用我怎么劝他,我只告诉她你养尊处优惯了,吃不了江湖上的苦,他便知难而退了。”
“我不信!刘郎怎么可能舍得我呢?”
“温娇呀,一切需从长计议,”母亲说道,“天底下的好男人那么多,你又何必心心念念一个刘洪呢?”
“他去哪儿了?”
“我没问。”
“我要去找他。”
“你去哪儿找他?”
“无论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
“你!你这孩子,你是不是疯了?”
殷温娇冷笑了一声,说道:“疯的不是我,是你们。”
母亲被闺女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时候,父亲的声音从门外想起:“关上门,把她锁起来。”
殷温娇忽地站起来,叫道:“为什么?你们凭什么锁我?”
小丫鬟低声说道:“小姐,你不要老爷顶嘴了。”
殷温娇盯着丫鬟说道:“滚开!我知道了,肯定就是你告的密,对不对?”
“不是我!”小丫鬟辩白道。
殷开山说道:“疏于管教,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殷温娇说道:“父亲,母亲,你们放我走吧!我已经怀上刘洪的骨肉了。”
此言一出,老两口都呆住了,殷开山踉踉跄跄差点摔倒在地,口齿不清地问道:“你……你……你说什么?”
殷温娇昂然说道:“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刘洪的骨血!”
“孽障啊!”殷开山叫了一声,又吩咐道:“封上,把门给我封上!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
母亲哀怨地看了女儿一眼,最后吩咐管家把门关上,落了锁,众人陆续离开。殷温娇失神地坐在床头,无望地看着窗外的夜色,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但是她的心却沉入了黑暗。
她靠在床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朦胧中,门响了一下,仆人把饭菜送了进来,殷温娇不想吃,但是一想到腹中的孩子,她便放弃了抵抗,无论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无论如何,这都是王玄应的骨血。
过了几天,母亲来了,握着女儿的手,说道:“几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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