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奘随着父亲陈光蕊、外公殷开山一起回到了长安城,本以为可以面见当今圣上,却不料传来了皇帝驾崩的消息。三人疾趋而入,面见了皇后,征得同意之后,陈玄奘便在大明宫内支起凉棚,为李世民诵起经来。
到第三天上,一班文武大臣商量着要传哀诏,晓谕天下,准备扶持太子登基。只有魏征表示不同意,在旁说道:“列位且住,再等一天吧,圣上必然会还魂的。”
许敬宗道:“魏丞相言之甚谬。自古云泼水难收,人逝不返,你怎么还说这等虚言,惑乱人心,是何道理?”
魏征嘿嘿一笑,说道:“谁说泼水难收,人逝不返?”他指着陈光蕊说道,“我们这位状元郎可是死了十八年了。”
陈光蕊复活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京城,文武同僚更是津津乐道。那陈光蕊本是一介寒士,如今死而复活之后却是一副光鲜打扮。身上穿的,不是绫罗,也不是绸缎,乃是水底鲛人织出来的薄纱,极轻软,极柔滑。腰间束一根明珠玉带,袖间镶着两颗走盘珠,胸前钉着一粒如意珠。尽是洪江龙王所赐。加之这十八年来,他口含定颜珠,不但保得尸首不腐,而且驻颜有术,依旧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此时,陈光蕊赧然一笑,说道:“我们还是听魏丞相的,多等一日又有何妨?”
许敬宗不再说话了,其实他内心深处是有点怕这个陈光蕊的,总觉得他身上有股邪气。
魏征又说道道:“不瞒许先生说,下官自幼得授仙术,推算最明,管取陛下不死。”
许敬宗说道:“魏丞相也会推算了?跟泾河龙王打赌的袁守诚无影无踪,该不会是魏丞相吧?”
魏征正要反唇相讥,却突然看到灵台上,皇帝李世民的尸体突然动了一下,接着李世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魏征大喜,知道皇帝还魂了。
李世民说道:“我今已还魂,诸位爱卿不必害怕。”
魏征说道:“恭祝陛下圣体安康,不知在幽冥鬼界可曾遇到崔珏?”
李世民便将游地府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给众臣子听,末了说道:“自出了森罗殿,见那阴司里,不忠不孝、非礼非义、作践五谷、明欺暗骗、大斗小秤、奸盗诈伪、淫邪欺罔之徒,受那些磨烧舂锉之苦,煎熬吊剥之刑,有千千万万,看之不足。又过枉死城中,有无数的冤魂,尽都是六十四处烟尘的叛贼,七十二处草寇的魂灵,挡住了朕之来路。幸亏崔判官作保,借得河南相老儿的金银一库,买转鬼魂,方得前行。”
众大臣听着,就像听书一般惊奇,如果是别人讲的,他们可能早就嗤之以鼻,说是胡言乱语了,但这偏偏是大唐皇帝亲口讲述,他们心中再怎么不信,也不敢有任何怀疑的表现。只听李世民吩咐道:“尉迟敬德何在?”
这尉迟敬德,纯朴忠厚,勇武善战,一生戎马倥偬,征战南北,驰骋疆场,屡立战功,玄武门之变时助李世民夺取帝位。他上前一步,朗声说道:“臣在。”
李世民说道:“朕委派你携带金银一库,上河南开封府,查访相良,将金银尽送与他。”
尉迟敬德说道:“臣遵旨。”
李世民又说道:“崔判官教朕回阳世,千万作一场水陆大会,超度那无主的孤魂,他说若是阴司里无报怨之声,阳世间方得享太平之庆。所以,哪位爱卿为朕筹办这场水陆大会呢?”
太史丞傅奕启奏道:“陛下三思啊!自五帝三王,未有佛法,君明臣忠,年祚长久。西域之法,无君臣,无父子,实乃夷犯中国,不足为信。何况,陛下乃是太上老君的子孙,大唐王朝以道教立国,如今怎可轻易改信佛教班什么水陆大会呢?”
李世民心中不悦,却装作没事人一般,说道:“诸位爱卿还有别的意见吗?”
萧瑀上前一步,奏道:“傅奕真是妖言惑众。佛法,弘善遏恶,冥助国家。只要能使我王江山永固,又何必在意是道教还是佛教呢?”
傅奕说道:“礼本于事亲事君,而佛背亲出家,萧瑀难道竟是生于空桑之中吗?竟遵无父之教,正所谓非孝者无亲!”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傅奕此话说得太重了。所谓“空桑”来源于《吕氏春秋·本味》中的一则故事,说的是一个有侁氏女子,采桑叶的时候,在空心桑树之中捡到了一个婴儿,献给了君王。后人便以“空桑之子”形容来历不明的孩子。傅奕说出这种话来,相当于公开辱骂萧瑀是个野种了。
萧瑀气得嘴唇都哆嗦了,指着傅奕说道:“地狱之设,正为你这种人。”
李世民转向魏征问道:“魏爱卿以为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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