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九歌就端正的在床上坐着了。
她在心底长长的舒了口气,总算可以坐下了。
这已经是三月底了,她顶着一头沉重的物什,穿着这么多的衣服,已经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从早上到现在几乎就吃了那一碗燕窝粥,这会儿早就又渴又饿又累,能坐下来歇歇真好。
眼前一亮,那个又厚又重的盖头被拿开了,屋里红彤彤的一片,有些刺目,沐九歌微微眯了眯眼睛,正好看到眼前的玉带,和一袭鲜红的织锦缎长衫。
那是她的新郎,南朝六皇子,南辰。
南辰也坐到了沐九歌对面,穿着鲜艳的红色礼服的全福人上前,边唱着吉祥歌,边把花生、桂圆和其它什么东西扔到了沐九歌和南辰头上、身上,然后又有人用小小的红漆雕花托盘托着两只用五彩丝线连在一起的一分两半的葫芦,盛着酒,分别递给两人,这就是合卺酒了。
沐九歌与南辰喝了酒,连在一起的两个半边葫芦被人扔到了床,然后是一片恭喜声“大吉大利!一仰一合!”。
几个全福人上前笑着施礼道:“恭喜侧妃,侧妃现在可以换下喜服了,您可要沐浴?”
沐九歌微微抬头,看了看几个二、三十岁,满脸笑容的全福人,点点头,几个全福人都笑了起来,沐九歌心里微微一动,随即明白过来她们笑什么,只绷着脸,当没看见。
沐九歌洗了澡,换了件大红素面短夹衣,和一条大红底裙,松松挽了头发,只插了根玉簪子,回到新房中,桌子上已经放了四样清淡的小菜,一碗清鸡汤,一碗清粥和一小碗米饭,香草见沐九歌出来,忙上前扶着她在桌子前坐下,香梅捧了个小小的白瓷盖盅过来,递给了沐九歌:“娘子,这是红果汤,六皇子吩咐人送过来的。”
沐九歌接过盖盅喝了,就着小菜吃了碗粥,就让人撤下去了。
香草与香梅侍候着沐九歌重新又洗漱了,几个全福人铺好了被褥,曲膝行了礼,说了些吉祥的话,就退了下去。
这会儿沐浴干净,也吃了东西,人舒服多了,这一天从早到晚积累的疲倦就涌了上来,只觉得眼皮发涩想睡觉,只吩咐香草与香梅侍候她先上床睡觉,香草吃惊的说道:“娘子,噢不,侧妃,这怎么行?”
沐九歌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谁知道他们喝酒喝到什么时候,我累了!再说了,不用等了,今夜,他怕是来不了,还有,我们的东西不用收拾。”
香梅皱皱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香草拉了拉她,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侧妃这一天太累了,从早到晚,没片刻休息。”
香梅也笑着摇了摇头,和香草一起侍候着沐九歌脱了衣裙,换了套淡黄色的亵衣睡到了床上,两人放下两层帷幄,挡着些烛光,关上门退到了外间。
沐九歌躺在松软干爽的被窝里,只觉得疲倦一下子冲了上来,挪动了几下,把自己放舒服了,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这一夜,不知什么原因,南辰竟然真的没有来沐九歌这里。
第二天,沐九歌被香草轻轻推醒,香草满脸的笑容,见沐九歌睁开了眼睛,笑着催促道:“娘子得起床了。”
沐九歌微微一笑,“嗯,有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香草神秘一笑,“娘子,您怕是早就知道了吧,要不然昨夜您也不会那么吩咐了。”
沐九歌微微的笑笑,由着香草带着小丫头子侍候着洗漱完毕,端坐在梳妆台前让梳头婆子绾发,香梅端了碗燕窝粥过来,“娘子,快吃饭吧,六皇子刚才传话来说,一会要过来见您。”
沐九歌点点头,香草站在她边上,用勺子盛了碗里送到沐九歌身边,刚吃了一半,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沐九歌转过头,正看到南辰绷着脸,转过帘帷,走了进来,屋里立即声息不闻,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香草的手微微有些抖,沐九歌抬起头,笑着看着她,温和的吩咐道:“我吃好了,拿下去吧。”
香草立即曲膝福了福,轻手轻脚的把碗放了回去,沐九歌转过头看着南辰,语气平静的问道:“听丫头们说,六皇子是要用过饭后过来,怎么这就过来了呢?”
南辰怔了怔,皱了皱眉头,脸绷得更紧了,半晌才点了点头,深深看了沐九歌一眼,沐九歌看了看他身上依旧是昨夜穿的衣袍,好心的问:“要不,先去洗漱更衣?”
南辰招手,他身后的婆子立即出去叫了人来侍候着沐浴更衣。
见南辰出去了,香梅想了想,才走到沐九歌面前,低声提醒道:“侧妃应该亲自侍候六皇子更衣。”
旁边的婆子也忙点着头,沐九歌抬抬眉梢,“恐怕你家六皇子殿下这会并不想看到我。”
香梅和婆子互相看了看,没再说话。
不大会儿,南辰穿着一身纯白衣袍,进了屋子,沐九歌正站在屋子中间等着他了。
南辰绷着脸,“这一切都是你布置好的吧?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放手?你以为你这么做了就可以走了?”
他顿了顿,眼神冰寒,“你就这么想逃离我?那你为何还要进了我这府门?”
沐九歌静静看着他,“因为,只有昨夜我上轿子之前,才能去见到祖父,你之前明明答应我让我提前见祖父,可惜,因为府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没能有机会去见他老人家,再说了,我们这也算不上大婚,不过是一顶轿子抬进了你的府里罢了,我也不是没有被抬进过别家。”
南辰双手紧紧握着,上面青筋遍布,极力压抑着怒气,“这步棋,你到底是从何时布下的?”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