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赫留摇摇头,眼睛里的凶暴之气慢慢散去:“还是我多心了,这么一个死老头子,谁会把我当根葱?你又没什么怪物要我来看。我给你看这些,倒是可笑了。我本是个散淡之人,这些年来有个原大陆上活得最久的虚名,现在想来真真可笑。呵呵呵,真真可笑啊可笑!”笑声中,影像都在变形颤抖,这笑声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苍桑寂寞。
楚风扬静静地站着。
有些时候,不说话就是最好的说话。
殿外传来一声:“师父!”
“不要进来!小平子!我有点事,任何人不得进殿!”乌赫留威严地对着殿外道。
“是!师父。”殿外寂然无声。
乌赫留轻轻一抖,身上那身本来松松垮垮的袍子掉在了地上,乌赫留就这么**裸地站在楚风扬眼前!这是一副怎样的身体!各种各样的伤叠着伤,各种各样的疤痕叠着疤痕,最恐怖的是乌赫留的生殖器,没有一根**,使下面摆动的生殖器官更加突出和显眼,两只**象两只风干的果球,**扭曲得象是一根细麻绳!
“我全身一千三百五十二道各种伤口,完全没有生殖能力,——这就是诏狱。”乌赫留平静道,“我被灌过三十多种药物,使我的伤口永远无法回复,哪怕我是医祖,哪怕我修炼到道祖境!”手指一点,地上的袍子顺溜地爬到了他的身上,“你猜得很对。我是个妖怪,这些画面就是证据。”
楚风扬轻轻道:“我理解。”
乌赫留眼睛闪了一闪,似乎有水光样的东西一掠而过,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得到这样宝物是你灭掉诏狱之后吧?”
“是,也可以说不是。我在诏狱里活了五年,这五年比五百万年还要漫长。诏狱里管我们这一片的叫窦可为,呵呵,我对他的样子记得很清楚,但我更怕他的声音,说话声脚步声笑声,全都怕,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无法控制地要撒尿,我尿一次他揍我一次,让我把地上的舔干净。那时我十九岁。他整得我很惨,一个金丹境的狱监,可以让我们这些人生死两难,我的父母和姐姐,都是行脚的医生。出名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只是因为我父亲有些名气,某位狱监的病没有完全治好,就惹下了这祸事。他们死的时候,我没有看到,后来我掘出了他们的骨头,那么那么多的骨头,怎么分得清!那座万人坑少说也有十多万人的骨头!(乌赫留的眼神空洞而虚幻,脸上的皱纹竟分毫不动)我只好把所有受难者的骨头一起烧化了。诏狱最高的典狱官是秦时,他有一种秘法,可以消灭人的魂灵,使人死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连鬼都做不成!呵呵,秦时啊秦时,你他妈的在哪里?!你他妈的在哪里?!(乌赫留罕见地流露出怨毒之色)无论谁进了诏狱,能活过两年的就是生命的奇迹。我为什么能活?因为我可以无限地作贱自己,我可以给他们当马骑,可以为他们**,可以给他们洗衣,可以不断地受刑不断地惨叫,可以服侍他们(乌赫留的嘴角终于有点抽搐),我只是一个残废的笨蛋,我只是他们眼中的垃圾,一只臭虫,一个玩物,我不敢有任何逾越和反抗,一点都不敢有,一点都不能有。直到有一天,我给一个死刑犯喂吃的。”
乌赫留已经看惯了扭曲的肌肉和鲜血淋漓的身体,但在这个死囚面前,已经给数十人喂过“断头餐”的乌赫留仍然呼吸紧张,需要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诏狱里所有的死囚都是毫无例外的全**,这个死囚当然也是遍体鳞伤,但与其他死囚不同的有两点:头发长而黑亮之极,满是伤痕的**粗如小孩手臂,长度竟然到了膝盖!
死囚的脚筋照例断得不能再断,精黄铁制成的锁具扣在他的足踝上,使他双腿大张,但足尖是点不到地面上的,真正使他挂在空中的,是两条已经变形扭曲的手臂,乌赫留知道死囚的手臂已经脱臼,为什么不会痛晕过去或痛死过去,只是因为秦时不想他晕过去或死过去。死囚的身上都有一股让正常人无法呼吸直至呕吐的气味,那是汗液**烧焦的皮肤发臭的肌肉和内脏所混和的气味,乌赫留已经习惯,所以他来喂死办“断头餐”。这顿饭绝不好喂下去,这顿饭虽然香气绝对撩人,但绝大部分死囚连嘴都已经无法张开,而里面的牙齿往往所剩无几。只是乌赫留必须把这“断头餐”给死囚喂下去,因为这里面有一味药。
乌赫留当然不会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药,但他多年后,才知道这味药叫:断魂花。
乌赫留只知道,只要吃过这碗“断头餐”,死囚的灵魂就会被那只小猫样的恐怖的红色小犬吃个干净。
因为他有一次看到了这只狗。
血红血红的眼球。
吃过断魂花,秦时所养的铁狱犬就能捕捉到死囚的灵魂。
铁狱犬的食物就是人的灵魂!
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秘密,因为很少有活的人见过那只狗,那是一只毛发和眼睛都是鲜艳的红色的狗。乌赫留是非常罕见的见过这条狗还仍然活着的人,就算秦时的爪牙,也完全不知道这条狗的存在。
死囚被头发盖住的脸动了一动,乌赫留屏住呼吸,想象着一张被折磨得乱七八糟的脸孔,他非常清楚一般的死囚的脸是什么样的血糊血海,有的眼睛被挖掉,有的鼻子被砸扁,有的脸皮被剥去,总之,恐怖是正常的。伸出左手撩开死囚的长发——
乌赫留见了这么多死囚,还从没有这么被惊吓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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