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怕有人告官?”
“呵呵,公子有所不知,这是沐国最边远的地方,最近的大城要走八天八夜的山路,就算我们要卖个皮子,也是劳烦得紧。官家的人,哪里会过来?爬个山都能把他们累死!我出去过九年,所以才能听懂公子你的话。这里的村人,一辈子到得最远的就是去木匠城赶集,哪里和公子你这样的人说过话?”
“那你们这里很少有修士过来?这里不是离大雪山很近吗?”
“是很近。那是一座神山!我们从不到那座神山里去,是不敢,祖祖辈辈的传说是,没有人可以进到这座神山五十里的地方,而神山不知道有多大!修士从里面出来?只见过进去的,没见过出来的!公子,你是从神山里出来的?”贺拔节的眼睛都瞪了圆。
“不是。我是从那边过来的。”江海头偏了一个方向。
“那边?那边不也是大雪山?公子,我也曾试着往那边走,但一直走一直走,总之再过去就是神山!公子,你走了多远?”贺拔节虽然负重,气喘得厉害,但还能说得上话来。
江海没有回复他,换了一个话题:“你的气力确实不小,为何出去后又回了来?”
贺拔节应道:“在外哪有家里这般自由自在?从小在这里山林里转悠,想来怎么也可以活得下来。在外面就不一样了,不仅要看别人脸色,还有莫名其妙地打打弑弑,一不小心,命都舍了去,还没个牌位,做个没牌位的鬼,在下面也是没吃没喝,苦得紧,到下辈子都是个苦命。”
江海道:“都说沐国信奉山鬼,你刚才说到的牌位,是个什么道理?”
贺拔节道:“公子一看就是外面来的。牌位就是神位,就是家人无时不刻唠念的人,我们这里的习俗,人死后,家人要把他的骨头接回祖坟,在祠里立上牌位,每月要进行供奉,使在地下的人能有吃有穿有钱,才好贿赂阎王和司判,下辈子投个好人家,有个好命。还有公子,在沐国你可不能山鬼山鬼地说,我们都叫山神!那是会呼风唤雨的神!公子虽然一看就是有本领的人,但一样要敬重我们的山神,否则在沐国很容易被群起围攻。”
“噢,是这样。看来这里的禁忌还挺多。”
“公子,这里的禁忌对于外面人来说,多了去了,坐的位置有讲究,敬酒有讲究,坐和站的姿势有讲究,敬神更有讲究,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放倒在地。但对于我们这些熟人来说,都是可以解得开的,没有什么禁忌。所以外面的人都说我们沐国的人粗野蛮横,弑性大。”
“你这一说,呵呵,还真是有点。”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贺拔节的家,江海早就“看”了这贺拔节的“窝”,确实除了猎户的用具和普通的床第,几乎就是家徒四壁,三个孩子正在房后的林子里玩耍,而那个女人正在做饭,让江海吃惊的是,这个女人竟然是不着上衣,只有腰间胡乱有一条裙子样的物事。
“菊子,我有恩人一同回来,有肉吃啦。”贺拔节的声音象一口大钟。他将那野猪放在院里,向出来的女人简单说了江海救他的事,让自己女人做菜招待,然后向江海道:
“公子,我还要找几个人把那头大野猪抬回来,否则会被人抢了去!”
“抢了去?”江海不解。
“这里猎户的规矩是谁先打到谁就全拿,但你必须人在场,如果人不在,别人看到了,自然会取去。我们这里有几个村子,抢猎物的事情也会偶有发生。”
那菊子在旁说了几句,江海果然没有听懂什么意思。
“她是说你先洗洗,休息一下。山里女人,粗陋得很,省布凉快,大家都是这么穿着,公子你不要见怪。”
江海点点头。
贺拔节一阵风一般走了,那菊子招呼屋后的几个孩子过来帮忙。那几个孩子很少见生人,几双眼睛骨碌碌地围着江海转,说的话江海却听不明白。
江海发现那个看起来最大的孩子用起刀来,显得十分熟稔,但显然年纪应该不过十一、二岁。
江海接过菊子递过来的水,看着这一家人忙前忙后,心里有些酸楚。
江成和江雪,他们在干什么呢?
罗裳,你现在又在做些什么?
不多时,那贺拔节兴冲冲地回来:“公子,那头野猪还在,我们已经把它抬了回来,够一村人分的了。大家知道是你的本事,都想来拜会你!”
江海摇摇头:“我不太喜欢热闹,过不多时就走。”
“公子,哪里话,贺拔节虽然是个粗人,还懂和知恩图报,我们这里穷是穷点,蛮是蛮些,但对待朋友和恩人绝对是真心实意!再说,公子,这山路你不熟,话又不懂,怎生好走?就算要走,贺拔节也要陪你一同出山才是!”
江海想想也是,就应了下来。
那菊子和贺家孩子一直忙个不停。
及到黄昏,贺家果然来了一大群山民,都对江海说着话,江海听着贺拔节的翻译,只频频微笑点头。这群山民还带来几张桌子和几大坛酒,菊子和上来帮厨的几个女人变戏法一般地端上来几大海碗的肉菜和叶菜,就有山民向江海敬酒。江海也听不懂他们的敬酒词,只来者不拒,统统一口喝下!
见江海一口喝下,敬酒的人也脖子一梗,一口喝下,他们哪里知道面对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喝醉的圣君境修士!
见江海一碗一碗地接着喝,村民的眼中从惊奇变成了敬佩,从敬佩变成了崇敬,只要是来敬江海洒的猎户,无一例外全部喝躺倒在地!
一众女子和小孩都没有上桌,只看得目瞪口呆。及到此时,才喊了下面的村人,将喝倒的猎户一一背回各自家中。贺拔节早腾出了他们家唯一的大床,让江海洗洗休息。
江海“看见”贺拔节把菊子和孩子都安排到下面的村人家中安歇。而他自己点了艾草,用桌子拼了一张床,一倒在上面就已打起了呼噜。
(本章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