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很高的男生,落后刚撞他的人一步,头发略微有些凌乱,五官单薄到近乎凌厉,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什么,眉头微微拧着,额头上沁着一层细汗,皮肤也有些不正常的发白。
两人目光对上,像是格外惊讶,男生眼睛睁大了些,但只是一瞬,就又恢复了寻常的淡漠。
温扬愣了一下,没再看男生的脸,视线往下移,落在了他被旁边人托着的胳膊上。
很明显,两只胳膊都有伤,还都伤的不轻,鲜红的血迹透过校服洇开了一大滩。
更神奇的是,两边的伤口看着位置还很对称。
温扬自小是从群架堆里爬出来的,对于这种伤口再熟悉不过了,看一眼就知道是用刀划的,还是挺锋利的那种美工刀。
忽然想起两分钟前身后的麻雀老师特意加重语气说的那两句话,温扬饶有兴味的转过身,勾了勾嘴角,“麻雀老师,我明白了,原来从不打架的意思是——能动刀就绝不动手阿。”
“不是你想的那样,”大致能猜出发生了什么,马老师心里叫苦不迭,又怕刺激着这个有“精神分裂症”的学生,只得道,“你误会了,这样,你先去教室,等下我亲自去跟你解释。”
“凭什么要跟他解释?”先前撞了温扬的男生立马不乐意了,语气冰冷的质问了一声。
“不用解释,”温扬不耐烦的厉害,“伤的又不是我,关我屁事。”
“你给老子…”
“等着”两字没来及出口,马老师拍了拍桌子,沉声道,“花熠,你能不能分分轻重缓急!”
花熠消了声,没再跟温扬呛,托着旁边男生的胳膊绕过他,往里边走。
温扬也没再回头,撂下句“爸爸等着”,就“嘭”的一声摔上门出去了。
这都他妈什么跟什么!
温扬自己也闹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烦躁到底是因为什么,一边下楼梯,一边把手伸进口袋儿又摸了两下,可除了条薄荷口香糖外什么都没摸到。
“操!”
温扬低声骂了一句,又把手拿出来胡乱在头发上扒拉了两下,不经意往窗玻璃上看了一眼,这一眼,就彻底愣住了。
窗外是棵又粗又壮的银杏树,只不过现在上面光秃秃的,一片树叶都没有。
温扬脑袋“轰”的一声,记忆终于回笼,一直被他忽视的东西也都冒出了古怪来。
这不是他的学校,甚至根本就不是他生活的城市。
温扬长在南方,银杏树可是一年四季都绿着的,又怎么会有掉的这么光的时候?
而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他明明应该已经死了。
磕了整整一罐安眠药是真的,躺在自家浴缸里割了腕也是真的,疼痛是真的,鲜血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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