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似乎到了一个医院里,楼梯口的指示牌清晰地指出了他们的目的地,太平间。
得到了许可的领队轻车熟路地走进地下室打开了灯,明亮的led灯照亮了太平间的角角落落,但惨白的灯光丝毫让人感觉不到温暖,冷气机全力运作制造的低温浸润着所有人的皮肤,每个人都沉默不语。
房间里有两张停尸床,一张空着,另外一张上面摆了一个骨灰盒,纯黑的盒身没有其他的纹路,朴素简洁。
校工队的人依次上前拜了拜,不是用基督教的礼仪而是佛教的双手合十,场面显得有些好笑,这是他们在寺庙里刚学的么?
李苏站在队尾,领队已经拜完了正站在他的身边等着。李苏轻声开口询问,“这么着急火化?都不让家属见见最后一面?”
“没办法。”领队同样低声回答,同时手掌竖起比了个切菜的动作。“尸体切得太碎了,无法复原,家属看到了只会更加伤心。”
校工队的人都拜完了,李苏最后上前,他抬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见完了最后一面,领队宣布解散,壮汉们稀稀拉拉地离开了,只剩领队和李苏站在原地。领队身为雷蒙德的单位代表,负责遗体的交接。
“我出去走走。”李苏拍了拍他的肩膀向着楼梯走去,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停在了转角后的公共座椅前坐了下去。身体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捂住脸,只是静静的坐着。
十多分钟后,零零散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李苏过人的耳力告诉他脚步声的主人是两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女人。他们很快经过李苏面前然后转过转角,李苏没有引起他们太多的注意。医院里双手捂面的人很多,每一个双手捂面的人身后都是一场悲剧。
说话声绕过转角钻进了李苏的耳朵里,他没有阻隔反而尽力收集着空气里的声音,想把每句话都牢牢地记下,心里满是迷茫。
先是和领队的谈话,从声音听得出三个家属都是中国人,看来雷蒙德是后来起的名字。领队先是代表卡塞尔学院对这次他们的出差人员遭遇意外表示同情,同时表示保险金在保险公司核查后将会尽快交到他们手中,最后希望他们能控制好情绪,三位家属连连称是表示明白,说他们也知道死者不想看到他们哭泣的样子。
交涉完毕后是领队沉重的脚步声,似乎他站开了位置让出了停尸房的通道,然后细碎的脚步声说明家属们走向了停尸房。
一开始还很冷静,但是随着逐渐走向骨灰盒家属情绪还是慢慢崩溃了,哭泣声穿透厚重的承重墙,传到了李苏耳朵里,仿佛利刃剜心。
说到底谁真的能在这种情况下冷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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