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他而言,和绘梨衣一起朝夕相处是一种救赎也是一种惩罚,意识到绘梨衣平安无事时他总是会暗暗庆幸,但接下来他就不可避免地想起当时把她从茧里抱出来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疼痛。
但是太好了原来我还是救下了她,她没有感到孤单吗
一直困束着路明非的枷锁就这样被解开了,路明非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下,像是漫天的大雨一般。
不远处的两人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楚天骄察觉到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缓缓把巨剑举过头顶。举剑周围的空气缓缓扭曲,下一次攻击在一秒钟之内便能挥下。可他身上忽然同时多了无数道纵横的血痕,无数看不见的刀刃划过楚天骄全身,让他一瞬间皮开肉绽。攻击被打断了,楚天骄仓促间只能抡起巨剑保护自己,连连后退。
言灵吸血镰!
借着无数的吸血镰纠缠住对方,绘梨衣轻巧地将路明非扛在肩上,小鹿一样奔跑起来。看着一脸震惊的路明非她嫣然一笑,让路明非不由得有些心神荡漾。
“但是你似乎忘记了一点,我可不是什么花瓶,之前我可是蛇岐八家的天丛云啊。战斗这种事,我在卡塞尔学院多多少少也学到了一些。”
“是啊。”路明非笑了,笑得很轻松。他忘了最关键的这一点,那就是其实绘梨衣说不定比他还强,而且她的言灵是吸血镰。论杀人吸血镰或许比不上楚子航的君焰,可骚扰却是一绝,之前她便轻松打断了楚天骄的攻击,而绘梨衣的体力又及其优秀,足以扛着他一个大男人跑路。那么问题就很简单了,只需要绘梨衣一直扛着他和楚天骄保持距离,期间用吸血镰屏蔽对方的远程攻击就行了。以她的体力应该可以拖到李苏赶来,说不定还能连他们直接去找李苏都行。
“就是这样!绘梨衣!就是这样!快跑!”他大笑着喊。
“真是温柔呢,路君。”绘梨衣以游戏里一样的二段跳在空气中借力,跃上了一栋五层小楼。她回头望了一眼还在和看不见的敌人纠缠的楚天骄,说。
“是啊是啊,亚萨西可是男主的标准配置”局面一放松,路明非又忍不住开始白烂起来。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只要有片刻喘息他便能蹦出个冷笑话。他也曾经幻想过如果他在古代被因为什么原因捉去杀头了他也能凭借着这门手艺让砍头的大哥笑一笑,说不定还能得条活路
“你在干什么!绘梨衣!你在干什么!别离他太远!”路明非忽然变成了先前十倍的惊恐,他指着背后的方向大喊大叫:“他有远程攻击!还记得那些千疮百孔的大厦吗!别离开吸血镰的距离!”
“我知道的。真温柔啊,路君。”绘梨衣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奇怪。她突然加快速度,远远甩开了楚天骄。她抬刀斩开了一栋建筑的外墙玻璃,在狭窄的走廊里狂奔。她最后找到了一个不算大的房间,躲了进去。
“他能找到我们的!绘梨衣!不能停下!快跑啊!”以为绘梨衣是要在这里躲到李苏到来,路明非连忙大吼提醒她。
绘梨衣却没有反驳,也没有理会。她把路明非放在地上,在这个工具间一样的房子里找到了一卷细铁丝。她用铁丝捆住了路明非的手脚,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胶囊大小的信号发射器,塞进了路明非的口袋里。
做完这些后,她才再次看着路明非,手指拂过他连青肿都消去大半的脸庞,表情怜惜。“路君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在我的面前一直扮演着的角色。我可是问过很多人了啊,路君扮演一个不像自己的人真的很用心呢。”
“你在说什么!也是我!”路明非隐约猜到了什么,脸色惨白。
“不一样的啊,路君。是个知道很多的,总是会带我去各种各样地方的人,而路明非是个只能执行别人的命令,一直都没有什么主见的家伙。不是吗?在三峡的时候也是,在北京的时候也是,在你们潜入深海和我见面之前也是一直强迫你做决定真的非常抱歉,一直扮演一个不是自己的角色,一定很辛苦了吧。”
“不我”路明非张口结舌。
“而且我知道的哦,喜欢的人是我,他说过他喜欢我。而路君喜欢的是那个叫做陈墨瞳的女孩不是吗?”
“明明我只是一个和她很像的替身而已,却能为我做到这种地步。”绘梨衣忽然笑了。“路君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其实不是真实的,所以我永远也没有办法拥有他,他只是一个让人沉醉的美梦罢了。”绘梨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提起长刀走向门口。她的声音飘渺似风。
“绘梨衣!回来!回来!”
“如果我死在这里了的话那么路君,或者说路君里属于的那个部分会记得我吗?会永远地记得我吗?”
“回来!回来!绘梨衣!!!”
路明非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直到工具间的门被人重重关上。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无法忘记绘梨衣的那个眼神。
那个眼神他很熟悉,他曾经无数次在镜子里的自己眼中看到过。
那眼神的名字叫做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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