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甘蓝暗地松了一口气,低声嘟囔:“我就是见不得他挤兑你。其实,我真那么觉得,你就是脾气臭了点,老摆个冰山脸,但人挺好的。”
她思索片刻,斟酌了词句:“外冷内热。”
她的声音很轻,厉晋远问了一句:“你刚说什么?”
“我……啥都没说。”林甘蓝做了个封嘴的动作,正襟危坐,心里止不住恼自己,嘴上没门儿,心里想什么就真的说出来了。
他们俩什么关系?这种话说出来,让人误会了怎么办?
她越想越气懊恼,捏了拳头捶头,暗道,平时自己听聪明的,怎么这会儿犯笨了。
厉晋远的余光瞄着她,薄唇几不可见地上扬:“本来就笨,再捶下去更笨了,可怎么办?”
“凉拌。”她干脆利落蹦出两字儿,赌气似地把脸侧向窗外。
——
切诺基开进榆木巷,稳稳地停在筒子楼前。
林甘蓝几乎又快睡着了,垂了头,鸡啄米似地一点一点。车停下,她一个激灵醒过来,眼神还朦胧:“到了?”
厉晋远揉了揉她的头发,柔顺黑亮,和儿子的头发手感相差无几。
“嗯,快上去睡觉吧。”
林甘蓝开了车门,却没有立刻下去,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厉先生,一有消息请你立刻通知我,不管多晚都行。”
“嗯。”
她还记得路边摊那档子事,严肃地千叮咛万嘱咐:“我真的很担心我爸,算……我求你了,别瞒着我。”
“嗯。”
他难得有耐心,一一应了。抬手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问:“你准备一直嘱咐下去,说到天亮吗?统共也没几个时可睡了。”
林甘蓝“哦”一声,下车上楼。
家里漆黑一片,陈兰回了自己家,连一丝人气儿也没有。扑面而来的黑暗,似乎要将她纤细的身躯淹没。
她开了灯,黄澄澄的暖光洒满屋子每个角落,也驱散了一些她心里的不安。
她跑到厅的窗边,探头往外望,厉晋远还在,倚着车门朝上看,正好触到她的视线,幅度地摆了摆手,示意她进屋去。
她看着那抹长身玉立的黑影,拨通了电话。
响了没两声,他就接了:“嗯?”
沉沉的一个字,像是带了十万伏特的电流,听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那个……我刚忘说了,车里还有一碗关东煮,我想着你晚上也没吃多少东西,就买了。现在估计都冷了,你记得扔。”
她想过,要不要厉晋远上来喝杯茶歇一歇,但深更半夜,就他们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想都觉得不合适。
况且,他还有个动不动就强吻的毛病。
林甘蓝立刻打消了念头。
厉晋远应了一声,催她去睡觉,掐了电话。
他回到车上,果然在座椅旁边发现了关东煮,端起来一触,冷透了。
他没扔,坐在驾驶位上吃起来。
他吃得极慢,也极认真,一口一口,仿佛在品鉴米其林三星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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