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是绑在厉晋远身上的那条,指粗细,够结实,正好被林甘蓝顺手捡走了。
她把绳子一头系在一人高的石头上,一头顺着凹凸的岩壁滑下断崖,放完了,问:“能够到绳子吗?”
“不能,还差一米多。”
林甘蓝懵了,绳子不够长?
可惜绑在她身上的那条绳子昨晚被厉晋远咬破后,顺着河水漂走了,四下张望,也没有任何可以用得上的东西。
厉晋远轻声道:“如果只差一米多的话……不如我先下去,帮他们爬上来?”
“那你怎么办?”
他避重就轻:“我到时候再想办法呗。”
林甘蓝哼一声。
厉晋远盯着她看,理智分析:“他们都受了伤,在湿冷阴寒的地方待了一整夜,再待下去,恐怕身体吃不消。”
他举了举双臂,健美先生似的展示肱二头肌:“我身体好,他们抓不到绳子,不代表我抓不到。”
林甘蓝微微摇头,脸上有几分犹豫:“其实……也不是没别的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
“我啊。”
厉晋远微怔。
林甘蓝仰面,笑容灿烂似阳春三月漫山遍野的映山红,脆生生道:“不是差一米多么?我够不够填上?”
她有一米六几,若是也当一段绳子,凑上就够了。
初时,她还犹豫,一旦做出了决定,心里反而坚定。
厉晋远冷面:“不行!这样太危险,万一松手了……”
“你会松手吗?”
林甘蓝歪着头,莞尔一笑。
她解开绳子,一头系在自个儿手腕上,把另一只手伸给了他,不由分说:“喏,攥紧。”
“林!甘!蓝!”
他又恼又怒,恨不能化身老师,扬起教鞭狠狠抽她一顿。
偏她一点不自觉,看他不动,干脆把手交到他掌心,笑道:“厉少,多多指教,我的命可交给你了。”
十几米摔下去,非残即伤。
——
江阳仰着脖子,等得很辛苦。
长绳晃晃悠悠垂下来,却没到底,高高悬在头顶,仿佛一个讽刺的感叹号。
赵风垫在下头缓冲了一波,他伤得不重,还有力气蹦上去拽绳子,却总差一点,再想一想其他人,尤其是赵风断了肋骨,疼得起身都倒抽冷气,哪能又蹦又跳,在林甘蓝询问时,便说了还差一米多。
说完这一句,上面就没声音了。
庞斐然一脸笃定:“厉队和林妹子肯定在想办法。”
江阳走来走去,又烦又燥:“能有什么办法……”
忍不住又开始咒骂陈四:“都怪丫的,把我们往这破地方弄!等爷出去,他的死期就到了!哼,把副队的伤一块儿算上,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元摔伤了一只腿,单腿跳起来,高举手:“还有我,还有我的伤!一起算总账!”
江阳摆出凶神恶煞的架势,咬牙切齿:“靠,丫的居然把我们都骗了!还以为是什么好人呢,结果就是一只大尾巴狼!”
断崖下是一块平地,四处狭窄,六个大男人挤一块,江阳蹦来蹦去,裤腿擦着了盘腿靠住岩壁的庞斐然。
老大哥睨他一眼:“跟个猴子似的乱窜,什么时候你才能成熟点?节约体力,一会儿没力气爬出去,我们就把你丢在这里。”
苏元补刀:“对,野狼分队才不要拖后腿的!”
江阳暴跳,接触到老大哥的寒冰视线,立刻焉了,霜打过似的茄子。
他蹭到苏元身边,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讲:“你可不是咱们队的……”
“快看,绳子长了!”没让他说完,苏元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肚子。
江阳想说“别用这么低级的招数岔开话题”,可眼神不经意往岩壁溜一圈,卧槽,绳子真的慢慢变长了!
原先悬在崖底上方的绳子渐次往下垂,停下来的时候距离地面不过几十厘米,不用伸手就能拽住了。
崖顶传来厉晋远有条不紊的安排:“按照体重,最轻的先上,一个个往上爬。赵风留在最后。”
江阳左右四顾,发现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我……先上?”
“去吧,掉下来了,我们接住你。”
江阳哭丧了脸,妈哟,老大哥这话还不如不安慰呢!
他拽住绳子,战战兢兢往上爬,在永南基地练过攀绳技巧,虽然少有实践机会,但还不算难。
颤颤巍巍往上爬了许久,越来越接近崖顶,江阳倏地抬头,正好对上林甘蓝的双眸。
唬了一跳,差点手滑坠下去。
林甘蓝横在厉晋远和绳子中间,仿佛拔河似的,感觉身体快被拉成了两半,偏江阳还停在半途,从齿缝间迸出嘶吼:“你丫的上不上来!”
江阳这才如梦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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