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映窗玻璃上的那团朦胧光亮里,一男一女的轮廓十分明显生动,第三次重演谋杀现场。
这一次,男人不急了。
他静静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那一幕谋杀现场,甚至以一种欣赏戏剧的眼光。他眼睁睁看着男人下了狠劲,女人挣扎了几下再不动弹。男人解开绳索,女人的身体便委顿在地。
像是一场默剧。黄底黑影,演技生动,颇有感染力。为
但男人一直沉默地站在窗前,寸步不移。直到这场谋杀上演完毕,他回身披上一件大衣,戴上口罩,拄着拐杖慢吞吞走出病房。
经过护士台,值夜班的护士已经见惯不惊,笑道:“厉先生,今天还报警吗?”
“嗯。”他没同护士攀谈,目不斜视,一心往徐慧病房赶去。
护士没动,还不忘叮嘱他:“今天可别掀女生的被子,心被人家的哥哥抓住,扭送警局啊!”
目送厉晋远拐向右侧病房,护士回身看了看背后墙上的挂钟,自言自语:“咦,今天厉先生好像晚了两分钟喊报警。”
男人走到徐慧病房前,悄无声息地推开门。
屋内没开灯,黑暗中暗淡的月光隐约勾勒出躺在床上的少女轮廓。男人环视一圈,徐慧的病房里没什么特别,又轻轻拉上房门,没惊动任何人。
——
东方刚露出鱼肚白,医院门口已经聚集了一班记者,裹紧大衣,冒着寒风蹲守。
崔毅珉医生刚下了夜班,甫一走出医院就被围了水泄不通。他何时见过这种阵仗,慌乱拨开挡在面前的摄像镜头,可刚挡开一个,又冒出另一个,令人应接不暇。
他索性放弃抵抗,紧皱眉头同这班记者大眼瞪眼:“我不过一个住院医生,你们围着我做什么?”
纷繁杂乱中,有人一语道破:“可你是厉晋行的住院医生啊!”
崔毅珉心内了然,这些记者是冲着厉晋行而来。他忽然想到偶然听到的一段护士八卦,据说厉晋行出现幻觉假报警的事儿上了报纸新闻,不过那段新闻只在早上出现了一会儿,很快便被删掉了,上的讨论热度也逐渐下降,到晚间他上班的时候,已经几乎没什么人讨论了。
他还想着,这些人真是无聊,连这么点事儿都见报,不一会儿又去追逐其他的热度新闻了,简直像是追着咬骨头的狗,怪不得坊间将打探八卦消息的人称为狗仔。
只是他没想到,白日刚降下来的热度这么快就死灰复燃了,还烧到了他的身上。
这班记者似乎很清楚他的身份,他想敷衍过去都不得行,话筒几乎戳到了他的鼻尖,问题一个接一个抛出来。
“崔医生,厉先生现在的精神状况怎么样?是不是真如早上那份江州日报说的那样,已经到了出现幻觉的地步,快变成精神病了?”
“他是不是借着医治腿伤的理由,其实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治脑子啊?他现在的精神状况会不会影响他主持公司的海外收购业务?是不是意味着他得提前退休了?”
“听说他还差点猥亵少女,幸而少女的哥哥赶到,才阻止了他。你能向我们详细介绍一下昨晚的情形吗?”
崔毅珉听得张口结舌,对于八卦记者的凶残有了长足的认识。他们个个都问得好似在现场亲眼看见过一样,虽然是疑问句,可是语气十分笃定。
他踌躇半晌,最后只有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
他想走,但八卦记者们却不给他一点机会,再次将他簇拥在中心,像是拱卫地球的行星,寸步不让。
“崔医生,你这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厉晋行的精神状况确实很差,所以你不方便对外公布消息?”
“也等于默认了昨晚的猥亵少女事件,是吗?”
崔毅珉惊得张大了嘴,目瞪口呆。“你们别乱写,我不是那个意思!”
崔毅珉以为不说话就行了,没想到这些八卦记者们其实根本没想真正从他嘴里得到什么信息,早在采访他之前,其实就已经想好了一套新闻词,怎么吸引眼球怎么来,完全不管事实是什么样子。
他被八卦记者围在中间,像柔弱的兔子,下一刻就将被饿红了眼睛的大灰狼们分吃殆尽。
“厉晋行!“
“厉晋行出来了!”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八卦记者们纷纷调转头,看向医院侧门的方向。
身高腿长的男人裹紧了身上的黑色风衣,拄着拐杖徐徐走出。八卦记者们目测一番,身高体型,甚至轮廓都挺像,纷纷调转了长枪短炮,一窝蜂杀过去。
刹那间,崔毅珉身边就空空如也。
正主出现了,谁还采访口舌木讷的医生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