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帝的脸色虽然苍白无神,但是那双眼睛很深邃有力,他看着安逸想到了很多事情,无论是在囚龙山还是那夜选妃之时的进场救人,其实他很羡慕安逸。
若不是生在皇家,他宁愿成为一个钻研手艺的木匠,亦或是快意江湖的侠客,人都道尽皇家好,殊不知也有天子羡人间的。
“安某先解陛下与魏公公的惑,这福生无上丹的纰漏出在我的血里,想必魏公公亲眼见到姜大夫用我的血做药引,也知道这丹出了问题。”
“二来便是陛下的病根由来,想必陛下与魏公公都知道这病落根于太液湖游船,而杀人案中死去的陈真公公则是负责造船的监造太监,剩下的我相信我不说你们也能懂我的意思。”
魏忠贤看着安逸,脸色一变,安逸的意思就是说那船被人动了手脚?
而那些人杀了陈真,只不过是为了掩盖事实真相,那在船上动手脚的又是谁呢?
安逸长叹一口气,这本是他们皇家的内部权斗,他本不该参与,也不便剁手,点到为止。
“我只能说到这里,其余的陛下与魏公公自己应该也能猜到个中缘由与背后黑手,至于我来告诉陛下这些事情的原因也很简单,我的朋友净海被当做连环杀人案的替罪羊如今关在了诏狱,他一生修行,我不想他的修行毁于一旦。”
安逸没有说的净海师傅帮助他们的案件追查到了最关键的一步,若不是净海师傅为他们解读七元解厄禁咒,他们也不可能猜到凶手也就是姜大夫的杀人逻辑。
至于抓捕凶手的任务,恐怕至今也还没有到家,于情于理,安逸都有这个责任和义务来见天启一面。
“皇弟……”
天启帝虽然不醉心于权谋,不代表他是个傻子,至少稍微一想到背后的利益分析,他便猜到了幕后黑手,没想到自幼相亲相爱的两兄弟,竟然走上了这条道路。
他依稀记得他登基的时候,稚嫩的朱由检曾问过他,“哥,你做的这个官,我能做吗?”
一旁的太监吓得要死,十四岁的他却丝毫不生气,一把捏着弟弟的脸笑道“当然了,等你再大一些,这官你也能做的。”
他未曾到想到就这一句戏言,竟然在这一刻成了真,他膝下无子,整个大明皇朝之中有皇室血脉的唯独朱由检一人,若是他驾崩,能传位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信王朱由检。
他大致能猜到朱由检为何会这样做,可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愚宠,魏忠贤终究是带着他从小到大的,事到如今,罪过在谁,他也说不清。
“安大人,朕只有最后一个问题,那夜的那些人真的是神仙吗?”
天启帝收起对于皇室权争的思索,一双属于将死之人回光返照的深邃眸子盯着安逸,他想知道不属于这世界的神秘力量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不是神仙,是在成为神仙之路上的赶路人……”
“你呢?”
“我也是赶路人,只不过我走的路还没有他们走的桥多罢了。”
……
天启帝深吸一口气,望着乾清宫外的星空,赶路人吗?
这世上之人,人人都在赶路,可赶的路皆不一样,有的在追求温饱,有的在追求富贵,有的在追求爱情,也有的在追求平静,也有的在追求更加神秘莫测的东西,比如安逸此类的人。
而他,朱由校,便是追求着深处皇宫之中,心系尺寸之间的路。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