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上的争执发生在今天上午,那么妾身斗胆,恳请陛下以龙体抱恙为由,自明日起辍朝三日。”
“噗——”
听到沈其音恳请天子配合的内容,王鹤一口茶水喷了出去。
前脚刚说天子并无过失,后脚这沈其音立刻就撺掇皇上装病辍朝,是何居心啊?
当然,王鹤并不怀疑沈其音的智慧和忠心,只是怕她拿捏不好分寸。
“如此怠政怕是不妥啊,今日殿上有所争执,明日就装病辍朝不理政事,实在是有些……小家子气啊。”
沈其音微微一笑,解释道
“王大人不必担心,此事并不会影响陛下的声名。以抱恙为由辍朝只是为了表达不满,因为朝堂被权臣把持,陛下为天下计暂不与之相争,主动退避。而另一方面,虽然不上早朝,但陛下并无一日懈怠。比如这三天时间里,陛下可微服出宫,巡查市井体谅民情,;可走访京中各个衙门,视察工作,抽查官吏;可摆驾皇庄,亲手种植海外高产作物,为万民试种。这期间,最好有人能将陛下的行程言行一一记录,写成文章……”
“——然后登在报纸上!妙啊!”
王鹤恍然大悟,赞叹连连!
他亲眼见证报纸发展壮大,又亲自担任监管报业的通闻司主事,却没想到利用报纸来宣扬圣德,还要靠别人提醒,真是罪该万死!
看着喜悦和懊恼的表情在王鹤脸上交替出现,沈其音也能猜出这位帝党文官心中所想。
其实这事还真怪不得王鹤,毕竟歌功颂德的文章也得言之有物才行,没事尬吹反而不美。而皇帝困在深宫之中,每天光跟宰相斗气了,有什么可吹的呀?就算官军打了胜仗,朝廷推出了善政,那也不是皇帝一人的功劳,匡扶社稷的老贤相至少能分润一半吧。所以《京华周报》发行了一个月,愣是没找到合适的角度来独捧天子一人。
既然等不到机会,那就只能自己创造机会了。
看着摩拳擦掌的王鹤,沈其音提醒道
“王大人,您该知道,这报道非常重要,断不可交给宫人侍从之流。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您亲自伴驾,亲手记录。”
“嗯,沈县主所言有理!本官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一下子辍朝三日,还是有些……至少和宁一事就难按陛下的心思处理了。”
沈其音用手指轻轻转着茶杯,缓缓说道
“妾身倒是觉得陛下不插手,和宁请封反而更易收场。正如陛下对夏伯严深恶痛绝一般,夏伯严对陛下的偏见怕也达到了顶点。难道夏相真的想给李成德封个郡王吗?这多少有悖于儒家推崇的礼教吧。在金殿上忽然抛出这样的意见,妾身看来倒更像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正如党争,政敌支持的我就反对,政敌反对的我就支持,斗到激烈的时候,甚至可以是非不论,颠倒黑白。李成德请封亲王一事实在太过荒谬,无论如何都无法支持,可即便如此,夏伯严也要另辟蹊径,和陛下大唱反调,这已经近乎于执念了。而若是陛下辍朝,趁机搁置此议,夏伯严没了靶子,事情多半会朝彭尚书提议的方向发展——对李成德之请既不应允,也不斥责,就当没瞧见,只封李芳春的亲王爵位就好。而陛下想要申斥李成德的话,根本无须通过中书省和礼部,遣一特使前往和宁传天子口谕,警告李成德便是。当然,最好是恩威并施,再给予一些赐物稍加安抚,免得那贼恼羞成怒。”
沈其音这是旁观者清,一番话讲完让王鹤也是颇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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