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天在码头接人的时候,两个山里人打扮,赤着脚,袒胸赤膊、只在腰间围了一条布的青年男子,跟在一名帝安部族的老人,走出他的吊脚楼,向海边的别墅走去。
那里是帝安族长新修的洋房,漂亮得就像是宫殿一样。不
过普通族人都没有资格住进去,只有帝安和他的三个老婆、十一个孩子住在里面。另有管家、侍卫头领、厨师、仆人等,总共十来个人住在侧面的长房,负责伺候好他们一家人。还
有七个持枪护卫,住在后面的一排平房内。
“真漂亮啊!”老
人站在别墅花园前,看着几何形状,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花园,仰头望着高高的别墅,眼中满是羡慕。
虽然中华制造到来,给当地部族带来了不少好处,可大部分好处都被族长还有他手下的头人给占了去,分到普通部落民手中仅剩一点残羹剩饭。
族长、头人们纷纷修了海边别墅、洋房,可大多数普通族人还是只能住在潮湿的吊脚楼里。他
们去的不是帝安的别墅,而是侧面仆人住的长房。
走到一从芭蕉后面,老人站住了脚。“
钱呢?”“
先给你两百,等收下了,再给你另外一半!”
后面两个山里人打扮的青年,相互看看,从腰间掏出两张皱巴巴的钞票,递到他手中。老
人一言不发,将两张钞票展开,看清了上面“00”的阿拉伯数字,颜色花纹,摸了摸手感,确认是真钞,满意地收到了自己兜里。“
记住,你们是我妹妹的儿子。我五妹,就是你妈叫勿达罔,三十年前嫁到山里和龙部落去的,后来就有了你们。后来妹夫打猎时跌下山岩死了,过了几年,五妹也病死了,你们就成了孤儿。现在听说山外容易活,所以出来投奔我这个舅舅,请我给你们安排一份差事,记住了吗?”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两人,小声叮嘱道。
“知道!我们本来就是你的侄儿!”其中一个山里青年憨厚地说道。
老人浑浊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嘲讽:“随便吧,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我都是快死的人了,三个好容易成年的儿子,一个还是病死了,一个在跟山里人打仗时死了,最后一个开山挖石头的时候,也被掉下来的石头砸死了。我也没什么好念想的了,你们要说是我侄儿,那就是吧……”说
完,他转过身,颤巍巍朝山上走去。
那两个孩子早就不在了。
他们早年来投奔他,可是老人连自家人都养不活,就狠心没有收留他们。最后,两个孩子是活生生饿死的,老人去看他们的时候,发现了他们的干尸,又瘦又小,缩成一团,死在石窟里。这
两个自称是他侄儿的人,究竟是谁派来的,跟他没有半分关系。就
算是对帝安怀有恶意,他也绝不会声张。若
能弄死帝安一家,和他那些为虎作伥的爪牙,他还会更加高兴。“
哟,这不是力哏老爹吗?”
刚到别墅台阶前,三人被两名斜挎着步枪的护卫给拦住了。
“果楞管家在吗?我有点事想求他帮忙。”老人扮出一副讨好的笑容,说道。“
你找果楞管家干什么?”一个护卫厌恶道。“
我不是来闹事的,麻烦你们去叫一下他。”老人抓住他的手,像变魔术一样,将一团纸塞到了他手心。他
身后两名山里人,眼睛陡然瞪大。那
名护卫抽回手,从指缝中看了一眼,脸上忽然堆起了笑容:“那好,看你上月刚死的儿子也当过侍从。我就给你通报一声。要是果楞管家没空,你也别怪我。”
“当然当然。”老人感恩戴德。
那名护卫进去通报,没一会儿,一个同样很老的老人走了出来。
他身上还穿着传统的服饰,只是料子比普通族人好很多。颈上带着一个金晃晃的护颈,手腕套着小指粗的金镯子,中指食指也套着两枚金戒指。
这就是果楞管家。
“是力哏啊,你儿子的赔偿不是已经给过了吗?还来干什么?”果楞看到是他,很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就打算转身回去。
“果楞管家,我不是来要赔偿的……”力哏一脸讨好,吃力地追了两步,气喘吁吁喊道,“我侄儿从山里来投奔我,可我也没什么办法。想到族长在招护卫,就想带他们来试试,要是能跟着讨碗饭吃,也算是有了条活路。”果
楞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狐疑地看着他:“要活命,去给外来人干活不行吗?”“
他们在山里野惯了,只会放枪打猎,跟人打架,不懂怎么干活。之前去挑了两天土,他们就嫌累不想干。听说跟着帝安族长可以不用干活,他们就想来试试,看能不能当一名护卫。”果
楞和两名持枪护卫哈哈大笑:“想跟着族长混,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是是,他们虽然在山里野惯了,可手脚灵活,跟人打架从没输过,应该可以的,可以的……”力哏点头哈腰,极力吹嘘侄儿能干,不过也说不出什么名堂,就翻来覆去说他们打架厉害。
果楞背着手,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两名山里青年,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别看帝安钱越赚越多,新修了大房子,风光异常,可是对族中的控制也是越来越不稳了。外
人刚来的时候,雇人砍树,族长吞没了绝大多数报酬,只给下面族人分了很少一点。当时下面族人就很不高兴,只是积威所然,没人敢说什么。
后来填平大坑,族长又把大部分钱财吞没,族人的怨气益大。
等族人自发跑去外人的工地找活干,当雇工,族长再次强行让大家将收入的一半上缴给族里的公库,结果激起了族里的强烈反抗。
最后族长是名护卫开枪,打伤杀几个挑头的人,才强行让族人将一半的收入上缴公库。
但是族人看他,还有果楞等人的眼光也越来越不对劲,就像是隐藏着一团跳动的火焰,随时有可能会迸发出来,将他们全部烧得一干二净。
担心下面造反,帝安又招了几个持枪护卫,来保护安全。后
来外来人教会了大家采砂、开采石矿、石灰矿等,为了敛财,帝安也强行将所有的矿都收到族里——也就是自己手中,任命的管事全都是他的亲戚。在
果楞的游说下,帝安将族里的青壮年,全部搜罗起来,扔到了矿上。
他的本意,是将这些潜在的反对者拘在一块,方便监视,不给他们闹事的机会。可
是下面监工的人,为了多捞油水,给这些青壮住的地方非常恶劣,就随便搭个棚子、铺张板子。吃的饭,基本不见荤腥,大米都是发霉的。
工资更是少得可怜,还不到外来人自己开的旷的十分之一!结
果双方的冲突日益激烈。
上个月,就有好几个矿的管事被打,他们不但没反省自己的做法,反而向帝安哭诉下面人造反。于
是护卫与青壮们又打了几次,这一次还死了几个人,才把底下的反抗给压下去。
面对日益恶化的内部冲突,帝安也感到了不安,决定再次扩充护卫人数,要求将在每个矿上都派上两三个人,对不听话的矿工要果断处置。作
为帝安的管家,果楞很清楚主人的想法。他
大力扩充护卫人数,还想方设法从外面购买枪支弹药。一方面当然是维护自己在部落的强力地位,弹压反对者;而另一方面,也未尝没有其他想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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