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住的村子很古老,木头建的房子,石头和石子铺成的道路。老汉的房屋在村子的最里头,是最完整的一个小木屋。阮碗看到其他的房子,有的木头已经腐朽,上面长满了青苔和蘑菇;有的半边屋子已经到了,能看到屋里都长满了青春,偶尔还有一两朵小花迎风摇曳;有的被一块大石头压着,石头压塌了整个房屋……
村里很静,听不到睡觉的呼噜声,也听不懂鸡鸭狗猪的叫声,更不用说灯光了。阮碗想起来,她在山顶看到的灯光,究竟是什么光,莫非是神树的果子发出的光芒吗?想到这里,阮碗觉得自个想的没错。那棵神树真的奇妙,晚上亮起灯,莫不是和灭蚊灯一样,吸引蚊子自投罗网。阮碗想到神树扑食的场景,后怕的骨头都抖一抖,自个真的太幸运。
“你们太幸运了,这些年从没有一个活物能来到我们村。”老汉请阮碗进门,便点燃蜡烛,边感叹道。
老汉让阮碗将张耐放在里屋的床上,让阮碗将蒲公英碾碎了,直接喂进去。阮碗喂完药,将腰间的罗盘解下来,罗盘指针飞快的转着。阮碗拍拍罗盘,想着果然是坏了,就塞进了张耐的怀里,然后给张耐盖上被子后,就出里屋,看到老汉正躺在屋外的藤椅上,藤椅旁边摆了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摆了一盘洗好的枣。老汉正一只手一上一下敲打着屋子,嘴里哼哼的在唱京剧。阮碗默默的走到老汉旁边的地上,盘腿坐在地上,捡了小桌上枣子往嘴里放。
嚼碎的枣从阮碗嘴里过,直接掉在地上。阮碗沉默的把枣往老汉那推了推,示意自己吃不了枣。“没口福哦!”老汉念叨一声,拿起枣慢慢的吃起来,“你这样的情况,我没有见过。村里之前也有不少人和你一样,力气大了不少,不吃熟食,爱吃生的血肉。村里养的那些都被他们给祸害了,没得吃了,就去山里祸害。满山遍野的动物就糟了罪。可是,好景不长,山里的动物变厉害了,那些畜生啊,真的是畜生,居然打起人肉的主意。大妞,不到1岁,就被那帮畜生活活的撕了。大妞她爹,也变的和你一样,那天出去打猎回来,打到了狍子,多高兴的事。回家一看,孩子没了。当时就疯了,直接和村里那帮畜生打了起来。村里的房子都被他们打坏了!”
老汉说到这,抹了抹眼泪:“老汉我没有办法了,只好求神树。神树显了灵,处罚了那帮畜生。那般畜生都被埋到地里,可是,老汉也害了神树。”老汉泣不成声,“那时候,那帮畜生被埋了,村里活着的人都很高兴,以为能好好的过日子。可是没有想到,山上的动物发了疯,没有那帮畜生,我们谁也打不过。没有吃的,我们只能吃枣,那点枣怎么够分。村里的人商议,就多种几棵树。大家都同意,从神树上剪下分株,在村门口的地方种。果子成熟快,种下第一年就接了果,一个个和苹果一样大,村里人都兴奋,一个个都和过年一样,摘了果子那天,全村的人聚在一起吃枣子宴。以为好日子终于来了,可是没想到,吃了果子的人身上开始长毛,渐渐失去神智,老汉我比较幸运,坐的地方离神树近。快失去神智的时候,啃了几口树根上的蒲公英,这才活了下来。”
老汉说着往嘴里送了颗枣,沉默了会,告诉阮碗:“你们在山里已经见过啦了,树上跳着的就是我们村那些人。那些人在山里,抓了山里的动物喂神树,自个吃树上的枣。神树就被他们祸害了。但是最大的祸首就是老汉我,如果我不求着神树惩罚那些畜生,神树就不会结怪异的果子,村里的人也不会出事。”老汉说着这些,两手使劲的抓着枣,嚎啕大哭。
阮碗不知道如何安慰老汉,只能沉默的坐在一边,伸出手碰碰老汉的手。老汉的手很凉,和阮碗的骨头一样,没有一丝热气,阮碗能感觉到什么在皮肤下在蠕动。阮碗的心里五味杂陈,隐隐约约猜到什么,却只能沉默。
“我老汉家世世代代就守着神树,精细照顾,一日一日看护到这么大,结果千百年的心血,都毁在老汉手里,我没脸去见地下的祖宗!”老汉将脸深深埋进手里,阮碗听到老汉痛苦的吸气声,好一会,老汉抬起头,用手抹把脸:“这么多年,憋的狠了,吓着你了?”阮碗摇摇头,老汉缓口气:“明天太阳一出来,你们就离开。沿着村后那条路往前走,不要回头,回头就离不开村子了。”
阮碗示意老汉一起走,一个人留在村里太孤单,更何况老汉的身体,阮碗有些不敢想。老汉笑了笑,伸手摸摸阮碗的光头,:“你是个好孩子,走吧,你的路还很长。我老汉哪都不去,就守在这里,守一天是一天,守一年是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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