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婶语气带着刻意的夸张道,“谁说王家受宠的是二郎啦?你是看二郎更受你王伯母疼爱吧,这点倒是对的,你王伯母的确更疼二郎。可惜,这王家从来就不是你王伯母当家。”说到后来,语气里就带着轻嘲。
别看她往日跟钱氏的关系不错,可她对钱氏还是嫉妒的。王鹏纵然不看重钱氏,可也没亏了她,她并没有真正缺钱的时候,这就比旁人幸运多了。钱氏虽然自觉不如意,可其实还是有很多人羡慕嫉妒她的,一如眼前的赵婶。在赵婶看来,钱氏是比她能干呢,还是比她漂亮啦?其实都没有,只是比她命好,如今丈夫能干,儿子还能上进读书,只要一想到这,她总是免不了嫉妒。
赵绢想了想王家的事,还真不是王伯母当家,随后又想到了赵姨娘的容貌,觉得自己懂了,随后问道“可是娘,不是说娶妻娶贤吗?哪怕王伯母容貌不及赵姨娘,也不该这么冷落啊?”
赵婶叹道“那至少也先得是贤呀,我听说你王大伯刚回来,他们夫妻就闹上了。据说你王大伯留了十两给大郎读书的,结果硬是被你王伯母给截留了,如今因为大郎没读成书,那十两听说又被你王大伯收回去了。你说说,这都是何必呢?我看她就是猪油蒙了心,非要跟大郎过不去,结果半点没落到好,母子情分淡薄,夫妻感情生分,蠢。”赵婶觉得钱氏就是个不惜福的,而赵绢还是第一次知道王伯母还干过截留银钱的事,一时有些不齿。
赵绢接着问道,“不过娘,哪怕王伯母不着调吧,你还没说王大哥跟王二哥的事呢,我以前怎么从没发现王大哥比王二哥受宠啊?王大伯平日对二郎也不错啊,该有的都有了,倒是王大哥一去数月的,不是更受冷落吗?再则,我们在家有时都能听到王大伯管教王大哥的声音。”
赵婶慈爱道,“你啊,就是小孩子,所以才没看明白。你是不是看着你王大伯对着家里的孩子,都很和善好说话,就以为他每个都疼,半点不偏心了?我只要跟你说个事,你就知道你王大伯疼谁不疼谁了。
你看二郎六岁启蒙,到村里的私塾读书,看上去很光鲜体面吧?对,是很体面,可那也只是跟村里孩子比的。王大郎呢,六岁就让他爹送到了镇上的书院去了,那的学费至少是村里的两三倍,更不用说,这要吃要住的,哪样不花钱?你说,不受宠的孩子,你王大伯会大笔砸钱吗?至于老子管教儿子,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值得说道?那是亲老子,管教儿子还需要畏手畏脚?
如今二郎倒是去镇上了,可跟大郎还是不能比的。王大郎那时候,你王大伯可是天天陪在镇上,随时盯着他功课的,这重视的程度,也没谁了,啧啧。再说,你知道大郎如今去哪了吗?他去县城了。我听你爹说,为了让大郎进那书院,你王大伯费了大力气,砸了大笔钱才进去的,估摸得有百两呢,这都是十来亩地了,他可当真是不心疼啊。”赵婶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赵绢大吃一惊,“这,怎么会差这么多?”她一直觉得二郎在王家是得意人,结果可好,被大郎一比,完全成了地上的泥。
“可不就差这么多吗?”接着,赵婶难得说了句公道话,“其实大郎跟你伯母的关系不好,也不全怪你王伯母,大郎的花费一向远超王二郎,你王伯母心肝肉地捧着二郎,如何受得了?所以当初王大郎回家后,你王伯母才会表现得那么偏激、不待见。说起来,当初也是听说你王大伯可能出了意外,你王伯母才敢不让大郎读书的,不然就是再偏心,她也不会干这种蠢事。如今倒好,你王大伯回来了,怪她待大郎冷漠,处事少有给她做脸的,而王大郎也对他娘寒了心,等闲也不愿为他娘出头。不过,好在到底是亲娘,日子总能过的。”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王二郎如今其实还算好的了,也就是读书的地方不同,好歹读书了。你是不知道啊,他们更小的时候,大郎那时还由他祖父带着,二郎跟大郎的待遇那更是天差地别的,他祖父更是个偏心眼。那时,你王大伯赚的钱基本都是交给王家祖父的,结果王家祖父倒好,全用到了大郎身上,一点都没给二郎剩下,二郎想吃点好的都不行。后来,你王伯母找你王伯父闹,可惜你王伯父全听他爹的,并不把你王伯母的话当回事。
后来,王家祖父去世了。大家都以为他们家不会那么偏心了吧,毕竟你王大伯以前,并没有在两兄弟间表现出明显偏爱。结果,好家伙,丧事一办完,王鹏就把大郎往镇上送,那时王家可没有现在这么有钱,几乎算得上是掏空积蓄的。那时你王伯母心疼钱,一再表示自己会在家带好大郎的,可你王大伯只作不搭理。
再之后,偶尔看到大郎回家,他身上穿的戴的,那就不是庄户人家该有的,那完全就是个富贵公子哥的配置,越发衬得二郎像是个村里的泥猴子。这时,大家才知道,你王大伯那也是真偏心的,偏心程度甚至不比王家祖父差,不过以前有王家祖父在前面挡着,大家都没发现罢了。
直到后来,你王大伯出远洋,大郎回了家,才算过起了苦日子,二郎也算是翻了身,这大概就是你觉得二郎更受宠的原因了。现在你王大伯也回来了,以后呀,大郎还会继续过他独一无二的好日子咯。”
赵绢又想到了二郎,“那王大伯当初既然可以自己带大郎,为何不能一起带二郎呢?”赵绢为二郎鸣不平,毕竟她跟二郎的关系更好。
赵婶不负责任道“这谁知道呢,毕竟是他们的家事,外人又哪会那么清楚。”她看赵绢似有不平,警告道,“绢丫头,别人的家务事,你不该过问太多,会惹人嫌的,尤其,你王大伯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像当初王家纳妾时,三妞对着王鹏横加指责的蠢事,是再不能干了。
赵绢显然也想起来了,低声道“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二郎可怜。”
赵婶很不以为然,“可怜什么,他不用干活,还能到镇上读书上进,哪里可怜了?你再看看你哥,因为家里没多少进项,他要天天辛苦的干活,累死累活的,这才叫可怜。你有空多关心你哥,别人家的闲心,你就不要操了。”她觉得自家闺女就是闲的,一比起自家的情况来,二郎不要太幸福了,谁管什么偏心不偏心啊?当初绢姐儿是赚了二十两,可儿子还要娶媳妇的,哪里舍得花,再来,毕竟是绢姐儿赚的,总不能一点不给她留吧?所以日子还是过得苦哈哈的。
赵绢点头应下,想着自从二郎去了镇上,他们很久没一起玩了,也不知他学了多少东西,希望他还能教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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