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在王家设宴款待钱康一家后,就算是了了,然而有些后续事情却还在发酵。
首先出问题的程氏,那日,余氏带着三个最大不过五六岁的孩子哭闹上了门,引来了一圈看热闹的人,那时王鹏本要去上衙,结果就在门口遇上了,当时脸都黑了。那无处发泄的怒火,压抑在嗓子里,冲着管家就吼道,“还不让程氏滚出来,带话给她,要是处理不好,这个家她也不用待了,以后就滚回镇上去。”说完更是冷哼了一声,上衙去了。
这话唬得余氏的哭声都停了,噤若寒蝉地待在原地不敢动了。余氏为什么不私下找程氏,而是哭闹上门,那绝对是故意的。当年,她刚进门,可是上门打过她婆婆的秋风的,所以她婆婆程氏,其实也是不喜欢她这个媳妇的。私下求根本没用。可若是把事情闹出去就不一样了,主簿家可是要脸的,回头她的婆婆程氏,也就只能选择安抚她了。
事实上,她并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有错,可是看着官威凛然的主簿大人,她婆婆现在的当家人,她还是有些被吓住了。这要是她婆婆程氏真的被赶出去,那她一定会被休的,所以这会,她也不敢作了。
程姨娘,三郎的生母,不一会儿,就匆匆赶来了,对着管家很是客气,转头冲余氏就骂道“你要作死啊。”说着就拉了她去偏厅,余氏也没挣扎。。顺从地跟过去了。其他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了,也就纷纷散去了。
程姨娘本是王鹏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一场变故后,各自嫁娶。当年二人重逢后,她倒也风光过一阵,然而如今却是日渐落寞了,好在她还生了三郎,不然在王鹏新纳了数名年轻貌美的妾室后,怕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可即便有了三郎,她也是家中不受宠的姨娘,再加上当年太过嚣张,让家中夫人不喜,如今也就不怎么敢冒头了。
这次的事情,还是因为钱,程氏私下给王筱的那二百两银子。
前段时间,王鹏银钱大派送,他给了程氏五百两。不过,王鹏并不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人,而三郎又快八岁了。。所以他是当着三郎的面给钱的,话说得也很白,明言是让程氏给三郎攒着。可直到闹上门来,大家才知道,程氏从中取了二百两,给了她的大儿子王筱,果然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转回王筱这边,他拿了银子后,直接就当成了自己的私房,好在这些年到底经了点事,知道钱不能乱花,倒也没糟蹋。他先是花了一百五十两买了十来亩地,随后看着剩下的五十两,就打算拿来好好改善生活了,怎么也是笔横财。
王筱手头宽泛后,花起钱来,就有些大手大脚了,今日宴请,明日喝酒的,余氏看了几天就看不下去了。她为人本就有些抠唆,如今见他这般散漫花钱,更是心痛,有一回,实在忍不住了,就说了几句。王筱呢,这些天来,过得相当地顺遂,只觉得自己回到了当年。那年他刚考中秀才,又随母进了王家,不愁生计,每月还有月钱可拿,身份上更是个体面的少爷,到了外头,谁都会敬他三分,那是他这辈子最风光的时候。
然而,此时他却被余氏几句话,拉回了现实。他如今不是少爷,他只是个苦哈哈的穷书生,娶了一个抠唆的妻子,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这么想着,对着余氏就越看越讨厌,随后跳起来就骂她多嘴多舌,之后更是嚷嚷着说要休妻了。
余氏被这话惊得,连话都不敢说,然而内心却并没有把休妻这话当真。他们成亲五六年了,膝下两儿一女,而余氏平日虽然抠唆了点,可对这个家,那也是尽心尽力的。进门这些年来,虽说花销很省,可也并非完全不懂事,比如,三年一次的乡试,她就从不曾让王筱错过,就是银钱算得精,乡试的那些日子,王筱绝对是过得最辛苦的考生之一,没有半点浪费的余地。然而即便如此。她还是花钱送他去考了,考不上那是王筱自己的原因,作为一个贤内助来说,她已经尽职了。
可没想到,余氏虽然缩了,可王筱却真动了心思。休妻这话说出口后,王筱就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他有功名,如今也不缺钱了,将来还有他娘不定时给的补助,如此,他完全可以找个贤惠的妻子,红袖添香,而不是余氏这般不识字又抠唆的。
一日后,王筱就拿出了一封休书,一刻不停地就要休妻了。余氏哭得眼睛都肿了。。都不能让他改主意,家中的孩子,更是各个被吓得哭闹不止,无奈之下,余氏才会闹上门来。后来,也不知道他们这对母子婆媳是怎么谈的,最后,王筱到底还是没有休妻,两人就继续别别扭扭地过日子,倒是余氏将银钱抓得更紧了。
好不容易这事解决了,结果还没消停多久,又有了新的麻烦,而这次的事情,则是顾学闹出来的。
顾学前些日子,进了县学,他很是以己身优秀为荣,可偏偏老有人影射,他是靠关系进来的。顾学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种气,几次表示没有靠关系,都没有人相信,尤其是他的死对头。。更是明确说出了,他小姑就是主簿的妾室。
这话没法反驳,因为这是事实,却让他很是心虚气短,心中更是暗恨不已,只觉得他姑姑太不自爱了,怎么能给人做妾呢。然而,他却忘了,若非他姑姑给人作妾,他如今还读不起书呢,自然也就不能高高在上地指责别人不自爱了。
接下来的日子,顾学一直在煎熬,却也听到了不少主簿家的传闻,比如主簿任人唯亲,他心里听了,就更恨不得跟主簿家划清界线了。一日,主簿来县学巡视,冲着他点点头,他就已经有些不高兴了,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死对方挑衅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瞬间,他羞愤过度,不经思考地就将素日他对主簿家的不满,脱口而出,“主簿大人,我听说你一向任人唯亲,可是当真?”
跟在王鹏身后的教谕吓得脸都白了,王鹏也是气得手直发抖,可面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哦,此话从何说起啊?”
因着顾氏,他对这个顾家的孩子,还是多了几分亲近的,还想着若是可以,将来也拉拔一下,好歹也是条人脉,所以刚才,他才会特地跟他打招呼以示亲近,结果可好,竟是个白眼狼。想到这,更是恨上了顾氏,若不是她一直在耳边,说什么她侄子仰慕他,他又怎么会对对方表示亲近,现在就更不用被质疑而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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