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了口气,才接着说道“数年后,他嫌弃当账房赚得少,后来就接手了家里的一间铺子。不曾想,他倒是个有经商天赋的,这个铺子的生意竟是越做越大,以致后来,都成了家中收入的大头。”说着,就顺带着吹捧了一下王鹏,“这点不像我,倒是跟三弟有些相似。”
王鹏对此却不置可否,那些年,他的生意是做得不错,他不避讳,但也没有引以为荣的意思,他的目标一直在仕途上,那时赚钱也是为了培养儿子。王明看他完全没有接话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索性他也不指望王鹏能有多大反应,不过想激起他一丝同理心罢了。
“这些年来,家里一直是没有分家的,而铺子的收益自然也就进了公中,可让人恼恨的是,哪怕钱都是我们赚的,可分配的时候,从来都是大房拿大头,轮到我们的时候,向来只剩下三瓜俩枣,三弟,我气不过啊。这也就罢了,最近更过分了,还说要把铺子交给老大的幼子王继来管,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凭什么我们苦心经营多年,他们一句话就想拿走?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这才起意分家的。”
王鹏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是这么个角色,一个聆听者,甚至仲裁者的角色。王鹏看了二堂哥一眼,对他还真是抱有三分同情的,大伯母的为人与偏心,他是知道的,可要他介入别人的家事,那真是难为他了。
于是,王鹏慢声道“嗯,这事你自己决定就好,不过,就是要分家,也要慢慢跟大伯说,他年纪大了,别惊着了。”王明对此很满意,他并不指望王鹏能支持他,事实上,只要王鹏别因此对他有意见,他就知足了。
这边好不容易才把二堂哥送走,不一会,又迎来了大房的王继,也就是要接掌店铺的人,王鹏自不会厚此薄彼,同样也请了人进来。王继的态度显得极恭敬,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父亲的差事,是他这个三堂叔帮着解决的,尤其对方还是个官,更不是他能撒野的对象。
在彼此问候了几句后,王继就说话了,显然也是来寻求支持的,“三叔,侄儿接掌店铺这事,其实也是纯属无奈的,实在是这几年,店铺的收入越来越少,如今连家中的日常开销都不够了。我们也问过二叔了,可二叔说生意不好,祖父母也是没了法子,这才想着换个人接掌店铺试试的,实不是对二叔他们有意见。”他是小辈,对这个三叔并不了解,更不敢乱说话,总之他一定是温良恭谨让的,长辈说什么,他信什么。
随后,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道“祖父他们也说了,二叔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不接掌的,只是会多个人守在那店铺,毕竟多个人多份力量。”当然也会顺带查账,他是不会让钱都进了二房口袋的。
到这,事情其实已经很清晰了,二房不愿赚钱供全家开销,而其他人则不愿意结束吃白食的日子。不过,即使明白了,王鹏也不打算插手,说白了,他是外人,人家才是一家人,清官难断家务事,他管是真不合适。所以,王鹏几乎还是同样的话,他说这事让他们自己处理。
其实要真照王鹏的意思,他还是赞成分家的,虽说父母长寿是福,可他几个堂兄弟都多大了,各个都有孙子的人了,再过几年,都能有曾孙了,再这么耗着有意思吗?没得,还得搞得兄弟成仇,到时就得不偿失了。当然,家业怎么分才算公平,他是不会考虑的,这是大伯他们家要考虑的事情。他后天就要走了,临走前,再跟大伯问候一声,情义尽到了也就行了。
第二天,他还没过大伯家呢,结果大伯却来了,年纪大了,颤颤巍巍的,还别说,自从上次出了趟远门,把王显的事情解决后,大伯是明显见老了。王鹏见了,什么也不好说了,反而还得劝慰道“大伯有什么事要我办的,你说话,我去给你办。”
大伯笑了笑,“树大分枝,如今儿女都大了,正要给他们分家呢,这不,打算到时让你过去做个见证,一家子骨肉的,可别生分了。”他倒是想嘱咐王鹏跟家里别生分了,可这话又实在不好说,说到底,都是他没把孩子教育好,如今怎么还能奢求别人?。
王鹏听了却笑道“大伯放心吧,几个兄弟都是爷爷辈的人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老就不必忧心了。分家时,如果我不在家,我也会嘱咐二郎过去一趟的。明日,我就要离家了,这会正好跟大伯道个别,以后要是有事,你就给我写信。”
他见王鹏避重就轻,到底是无奈地笑了。这世上的因果,真是说不清楚,当年因为娶了程氏,从此过上了富庶的日子,然而,同样因为她的势利,把本该是家中助力的亲侄给推远了。他在世时还好,可等他百年后,怕是就生分了,想着心中叹了口气,唉,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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