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绡在救醒樊蓠的一个时辰之后再次感觉到了熟悉的眩晕……
她的男人们很紧张地围着她,恐慌不已地嚷嚷着要把她再带回山洞里去。
都已经回到家门口了,罗绡示意樊蓠过来扶着自己,率先走进院门,“去那儿干什么?这次不是旧伤复发。”
“那你是怎么了呀?”樊蓠无比心焦,她想起了这次回魂21世纪听到的何岳溪身体状况不大好的事——罗姑姑这种状态,跟21世纪的本体情况有没有关系呢?
罗绡就告诉她,有。因为何岳溪病重了,愈发逼近死亡的身体在拉扯着她的灵魂,希望魂魄尽快归位。这就是灵魂穿梭时空的规则,宿主的身体被毁坏,灵魂离开回到本体;本体被毁坏,即死亡,则灵魂离开宿主跟着肉体一同消失。
“别难过,”罗绡笑着抹抹樊蓠湿润的眼角,“生老病死是世间常态啊。哎呦~怎么哭得更厉害了?你瞧瞧。哎呀,真是搞不定你们这些玩艺术的,太感性了……”
樊蓠很难过,很难过,她在这个时空唯一的同一战壕的朋友,即将离开了。没想到何岳溪的病情已经那么严重……
风升他们极其恐慌,但并不惊讶,似乎早知道罗绡的来历。他们正说着要去请谁谁来摆出一个什么阵法。这让樊蓠觉得他们是早有经验。
“你们去准备吧,有小夏在这照顾我。”罗绡支开那三人,对樊蓠解释道,“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了,三年前,我的病情恶化过一次,很严重,世界上差点就没有何岳溪这个人了。那时候,我能感觉到,灵魂被拉扯成两部分,大部分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可还有一丝残存在罗绡这里。你还不知道呢,我的魂穿方式和你们不一样,我用自己做试验,成功了,在罗绡的灵魂死去的瞬间我来到了这里——如果我离开,这具身体会像一堆肉那样慢慢死亡、腐烂,所以,”她看了看门外,“他们不想让我的灵魂离开。”
三年前,章夏找到了一位奇人,那人启动了一种转魂阵,愣是拉扯着何岳溪的灵魂。在僵持中,21世纪的何岳溪病情好转了,于是她继续穿越过来。
樊蓠听得目瞪口呆,“原来,并不一定要跟异时空的灵魂交换身体,占据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也能穿过来。”
“对,只是,没有灵魂的交换,两个时空的时间流逝无法保持准确的一致,比方说,作为樊溏我在这个时空度过了十多年,回到我们的世界发现才过了一年多;穿越到罗绡身上,十几年的时间在21世纪只过了三两年,近两年的时间倒是跟21世纪的保持了一致。这其中的规律我还没有摸清,这也是我没有推广这种穿越方式的原因。”
樊蓠扶着罗绡慢慢躺下,“真是神奇。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似乎延长了生命的长度——你想想,在这儿度过了几十年,回去一看,时间只过去几年,那还是有几十年可以过活呢!当然了,苍老的灵魂能否适应年轻的身体,那可是个复杂的问题。”
罗绡赞许地看着她,“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就是即使面对大喜大悲,你都不会放弃思考。阿蓠,如果有一天你遇到这样的情况,可别忘记你自己刚刚说过的问题啊。”
樊蓠笑了笑,照顾她睡下,没有再就着那复杂的时空问题深想下去,这时候她还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真的会面临这种问题。现在,她只是默默祈祷罗姑姑能逃过这一劫,无论是何岳溪康复了也好,是那个转魂阵将她的灵魂留下了也好,总之,樊蓠真的不希望这个了不起的灵魂消失。
第二天,罗绡的精神好了一些,看样子应该是21世纪的何岳溪被治疗得不错。章夏也收到了那位奇人的飞鸽回信,说是会尽早赶到。情况似乎很乐观,樊蓠稍稍松了一口气。
风升要去城里购置一些启动转魂阵的器具及药材,樊蓠连忙跟上——她可不想老是粘着罗姑姑被章夏和穆歇他们飞眼刀。
“你脚步轻快了许多,”走在前方的风升突然回头,“因为内功深厚的缘故。也许你可以试试利用你的真气。”
樊蓠愣了下,兴致勃勃地追上去:“怎么利用?希望大姑父不吝赐教!我要是会点功夫能够保护自己了,也给罗姑姑少添点麻烦不是。”
风升笑了笑,“挺机灵。”他就是那心思,不希望罗绡因为这丫头太费神。好在这丫头也上道,知道不能太依赖别人。
樊蓠捡了一把小石子,“先从扔石子开始吗?”武侠剧里都是这么放的。
“可以——看到前面那棵树没有?集中精神,感受身体里的真气流动,对,就是那股热气,让它流动到手上……”
完全没报什么希望,樊蓠将一颗石子从指尖弹射出去——“噌!”两人环抱粗细的大树被小石子刮掉了一层树皮。
“……哇哦。”厉害了!明明隔着几米远呢,她啥时候手劲这么大了!
风升点点头:“你的控制方法是没错的,但还欠着火候。专心,等真气充分凝聚,再出手。刚开始练习不必操之过急,这个过程熟练之后,你对于真气的调动自然越来越快……”
进城以后,兵分两路,樊蓠拿着风升开的药单去抓药,这段日子她没少做这活,对各大药房已是轻车熟路。
脚步轻快地穿过一条条街道,樊蓠时不常地运气使它们涌向手中,感觉手指发热了便知是聚气成功了,然后偷偷地向街边的幡布招牌虚弹一指,有时候能看见幡布晃了一晃,有时候又不成功,她对真气的控制力还很不好。但这也够她新奇了,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真能发射“空气弹”!
要说人呐,就是有点东西就忍不住嘚瑟,这不,樊蓠刚刚发现自己能够运用真气攻击了,路见不平,她就忍不住手痒了……
拐过一个巷口,正看到三五个人高马大的罗苏伦壮汉将一灰衣男子堵在面前,过路行人只是匆匆瞄上一眼便自顾自走开,无人上前。从樊蓠的角度,只能看到男子的背影,他虽身材颀长,但与那几名天生高壮的罗苏伦汉子相比,还是显得单薄了些,而且看他手扶着墙壁一副站立不稳的样子,似乎有些虚弱。他穿的是很普通的灰布衣,浑身也无贵重装饰,看起来应该是个寻常人家的小哥。
“这家伙细皮嫩肉的,倒是很可爱,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来了呢?”
“就是!不如……我们护送他一程。公子,跟我们走吧……”
樊蓠原本贴着墙根、低着头慢慢地走过,可她偏偏听得懂那些罗苏伦人的语言,直觉他们话语和眼神中的意思不是普通的拦路抢劫,再偷瞥一眼那灰衣男子——呦喂,那侧脸的美好弧线、那颤巍巍的眼睫、那撑在红墙上攥紧的玉白手指……樊蓠一下子就心软了,这人还是跟自己一个人种呢,他乡遇同根,怎能袖手而过?
几个罗苏伦壮汉向那男子围过去,一人甚至手快地摸到了他的下巴……那狎昵的眼神和动作都在昭示着目前正发生什么样恶心的事情,樊蓠怒不可遏,捡了颗碎石冲那个最先上手的高壮汉弹了过去——
“啊!”那人惨叫一声缩回了手。
樊蓠如同传说中救美的英雄(女英雄)一般跳到了灰衣男子的旁边,一手有些忙乱地护住怀中的几大包药,另一手却没耽误将她刚刚顺手捡起的柳枝当作武器指向面前的坏人们——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干什么?!不想再挨打,”她高冷地瞟了眼那只被她一颗石子砸得鲜血长流的猪手,“就快些滚蛋!”
那被她砸伤的壮汉握着手恶狠狠地看着她,惊惧交加,但其他人却未必多么害怕她:“今天真是好运,又来了一个标致的姑娘,本来正在发愁一个人不够分呢……”他们有些忌惮,但并不觉得他们这么多人对付不了一个女人,更何况这女人看上去如此的娇弱美丽,他们控制不住自己淫欲的眼神……
樊蓠一阵阵地泛着恶心,同时也开始有点心慌——毕竟她并不是每次都能准确地控制好真气的呀!但是她半步未退,疾言厉色地反倒又进了小半步:“少废话!是让路还是讨打?”气势上绝对不能怂!
正是她这毫不心虚的样子,让对面几个大男人犹豫了一瞬,樊蓠以此为偷袭的绝佳时机,于是将小手中的柳枝狠狠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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