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掉了镣铐,在温热的水里泡澡,这简直是这些天来最美妙的事情啦!
就是吧,安寻悠的这两个侍女非要给自己搓澡、按摩,拒绝也不行。樊蓠有些尴尬地由她们摆弄着身子,莫名地感觉自己像一块即将放到台面上的肉,正在被按摩以求口感筋道。
等到她们给她穿上漂亮衣服,送她到安寻悠的房中时,她意识到自己真是一块肉。
唉!原来刚才没吃够啊。樊蓠默默叹息着走向床榻,这张床上有安寻悠很糟糕的回忆,他是准备在这里再跟她大战一番以消除阴影嘛?
机械地坐到床头,摆出无比乖顺的姿态。她没有别的办法,反抗不了就必须妥协,她现在只能在妥协中等待时机。
没事的、没事的。樊蓠默默安慰自己,这些根本不需要在乎,反正……这也不是你的身子。她赖赖地想着,小女帝呦,你可别怪我,毕竟你留下的烂摊子它有点大,而你留给我那点薄弱的小武功派不上用场,只有这副美人骨有用。
她还有有用的东西,那就还有机会。于是她的眉眼神情愈发恬静,看起来分外美好。
然而桌案旁边的安寻悠却只是微皱着眉不发一语地看着她。双方静默了片刻,他幽幽道:“要吃饭了,你坐床上干什么?”
“……”
狠死人!纵然饭桌上菜肴纷繁多样,樊蓠依旧埋头夹自己面前那一盘——尴尬啊尴尬,没脸抬头见人了啊啊啊!
安寻悠并不在意她如何,保持着自己贯有的用饭的节奏,毫无闲聊的意思,不紧不慢,对任何菜式都没有表露出格外的喜爱或厌恶,举止间尽是世家公子的礼仪风范。服侍的两名侍女安安静静地立在一旁,几乎没什么可插手伺候他的地方,当然了,那个艰难地用左手夹菜的女子,主子没有示意她们去服侍,所以她们目不斜视。
中途近竹进来过一次,报告辞呈已经给罗苏伦国王递上去,他们随时可以启程回国。樊蓠听到这句心头一跳,偷偷去看安寻悠,结果这家伙就让近竹下去了,也没说准备啥时候走。
犹豫了一会,樊蓠抬起头露出单纯的笑:“老师我们最近就要回去么?对了,老师这次来是有很重要的事吧,都办好了吗?”
安寻悠睨她一眼,“这是在敦促我?”他这次出使,罗苏伦大约已人尽皆知,她会知道并不奇怪,但是她不该置喙。
就知道这人会小题大做地多想!樊蓠赶紧摇头:“怎么可能啊?我真的不是以那什么身份问的。只是听说您是来找罗苏伦国王结盟的,那应该会更快结束西虏国的入侵吧,这是大好事啊,我们小女子很怕打仗,所以我关心这件事。”
“哦,是嘛。”安寻悠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总之一副不愿多聊的样子。
樊蓠也不好再追问,哪怕心急如焚。不知道罗姑姑发现她失踪了没有,风升一个人回去肯定是瞒不住的,罗绡应该会找她,她希望能在罗苏伦多逗留几天,给罗姑姑来搭救自己的时间。
晚饭后,侍女收拾了桌子离开,近竹走进来,顺势关上房门。
“不用你。”安寻悠道。
近竹顿了下,想想也是,便又退了出去。
“你是怎么出宫的?”安寻悠打量着樊蓠,“外面有人接应?”
“啊?没有。”来了,终于盘问起正事了。可是,为什么认为有人在宫外接应她?她就不能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出宫嘛,切!
安寻悠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他不相信。虽然在当时就查出了是看宫门的小太监见财起意放走了她,新登基的女帝存在感真的很弱所以那奴才不认识她也没有问题,但樊蓠若是没有接应人何以会有逃出宫的想法和胆识?
此时的樊蓠正心烦意乱地担忧自己离开罗苏伦以后罗绡还能不能找到她的问题。
安寻悠盯着她看了半晌,实在看不出她有撒谎的迹象,然而,他还是不相信。“你以为我会相信,从未出过京都的你带着一个略通药理的丫鬟,就能躲过‘搜影’军团的追查?”
樊蓠也有些懵。搜影是传闻中由夏泷组建的追缉军团,据说天涯海角碧落黄泉都会找到他们的目标。可仔细回想,自己好像确实没有撞上过他们,或者什么可疑人员。
“可我真的没有人接应啊。可能,他们找得不是那么尽力吧呵呵……毕竟天高主子远,偷懒是有可能的嘛。”
安寻悠淡淡地给了她一个“你在开玩笑”的眼神,“你的行踪到浥城为止,他们再追查不到任何线索。那之后你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一定有人在帮她,否则她就算躲过搜影军团,也躲不过盘风门。
樊蓠可不打算把甜水小村那种世外桃源供出来,没准她以后还能藏回去呢!“我就到处走啊……不在一个地方超过三天的,他们找不到也很正常吧。”
不过……浥城!那不是她买下沈戒大哥的地方嘛,她没记错吧?难道,是他?!嗯,越想越觉得是,那位沈大哥着实神秘,且一身本领,就是他加入了以后,她和飘尘的踪迹才消失了嘛!
安寻悠敏锐地看出了她的隐瞒,“你想到了谁?帮你的人?”
樊蓠打着哈哈:“帮我的人多了!天南有多卖给我一块肉的赵大婶,海北有免费帮我搬煤炭的王大哥,您指的是谁啊?”
安寻悠冷哼一声,他有点不耐烦了。樊蓠吓得心里一咯噔,她得意忘形了,怎么就忘了这人的冷酷本性!
“四儿啊,师徒一场,老师提醒你,”安寻悠慵懒地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阴沉道,“早早说了实话,比回到宫里再说,要舒坦得多。”
那看起来斯文如玉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倒仿若是千斤重担,樊蓠控制不住地后背紧绷,心跳加速,她觉得他凑这么近都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她露馅了!
“你为什么来到了罗苏伦?什么时候到的?那个人,带你来的,是吗?”
如同魔音一般的提问让樊蓠压力倍增,她只能死命掐着自己的大腿让它们不要抖得太厉害……“我、是有个朋友带我来的,她、她要来治病,我就顺便跟过来玩了。我、真的不清楚她的底细,她太神秘,我只知道,她姓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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