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择在一旁瞧着,悻悻地扫光了自己碗里的饭菜,站起来就要走,一边还揶揄道:“哎呀人比人不是人啊,有的人露个面就能逗人家喜笑颜开的,我这嘴皮都要说破了也不给我半张好脸呢。”
樊蓠眨了眨眼,稀奇地跟上去,“我幻听了?你这是跟毛小舞争风吃醋吗?”不是她多想啊,其实她一直觉得这姓段的有点看不上毛小舞来着。
“唉——别争风吃醋了!”陆念远大步走过来,衣袍下摆血迹斑斑看着好不吓人,“那个,哥,人、人快死了……”
“死了?!”段择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他娘的怎么办事的?”
“咳、咳——”陆念远被勒住了脖子,慌忙去掰他的手,“他开口了、开口了!”
“带我过去!”段择甩开他就要走,忽地又想起了什么,拉过旁边的一个守卫,指着樊蓠道:“重要证人交给你了,把她照顾好!”
“哦哦哦,是!”
“段兄,小弟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俩人实在是嘴硬皮厚……”陆念远慌忙追上暴怒的段择,两人很快走远了。
樊蓠的心跳这才缓缓平复,扭头看着守卫在自己身旁的小兵,“你见过段公子发这么大脾气吗?”
守卫连连点头。
“好吧……”吓人,刚刚他那样好像要把陆念远捏死似的!
段择浑身带火地直冲刑房,里头还有段敬楼身边的几名亲信在,包括陶关,这老头一瞧见他便矫健异常地堵在了门口:“二公子过来不太好吧?毕竟他们的身份暂未查明,二公子作为告发者还是避一避嫌……”
追上来的陆念远现在可没心思应付他了,烦躁地挥手示意他躲开,连忙让段择进去:“段二哥,这家伙刚才用西虏语言骂人了!”说着急切地望向一旁的翻译,那年轻人赶紧上前冲着段择连连点头:“对,对……”
年轻的翻译被不同以往的段二少爷吓到了,说话都有些结巴。却原来是这嫌疑人刚才被打得急了,骂了一句脏话——是很多西虏敌军在战场上会叫嚣的一句话,大概是老子的马要日翻你全家这种意思。可是这家伙吊着一口气却还是嘴硬得很,只说自己是跟别人学来的。
“二公子,你看这怎么办吧,已经派人去他们说的地址看过了,是他们的家。”陶关横着眼两手一摊,“如何收场,还请二公子示下!”
段择不理他,只死盯着眼前就剩一口气吊着的难缠敌人,嘴角慢慢勾起宛如阎罗附体一样的残忍笑意:好啊,倒是把身份做得够逼真!陆念远看得后背一阵阵发凉:不妙,这老哥是真怒了!
“骂得好。”段择拍拍那人血肉模糊的脸。
陆念远:……段兄气疯了?
段择平静地转向他,“把另一个带进来吧。”原本为了各个击破是把两人分开审的,现在果然是这个暴脾气的先露出破绽,之前在街上用西虏语言骂出脏话的也是这位。
另一人很快被带进来,同样是奄奄一息,两人互相看到不成人形的对方,眼神中俱是悲痛。
被带进来的这人流下两行浊泪,嗫嚅道:“不管大人们认为草民犯下何罪,草民认了,认了,只求各位大人放了我无辜的弟弟。无论什么罪,安在我一人头上吧,求各位将军……”如此无辜的弱民姿态,足以令闻者不忍、见者叹息啊。
段择冷笑:做戏的功夫了得啊。这个果然更有头脑、更沉得住气,大约是这次两人行动的主导者。
“既然兄弟情深,那最后告个别吧。咦?干嘛这么看着我?抓到了奸细审不出什么有用的来,自然要剁掉啦——陶副将,别喊,属下没有老到耳背眼瞎的地步,听得见也看得清。”
望着陶关气冲冲的背影,陆念远有些忧心了:“兄弟,你说真的?我估摸着那老家伙是要去向你爹告状。”
段择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同时已经将袖子卷起,“那我可得快点了。”说着一把揪住演技超群的那位便向房外拖,这下暴脾气的那人可发了狂了,一声声大哥喊得撕心裂肺,并大骂段择草菅人命。
年轻的小翻译听着都有点受不了了,太凄惨……可偷瞧那段二爷,满脸屠夫杀猪的理所当然,还顺手从一名守卫那儿抽了把刀。服,到底是段帅的种,是个狠角儿。
陆念远小心地跟着段择也出去了,“要不再审审?”
“审什么?反正都快被你弄死了,早死不也是死嘛!”
被绑缚住的暴脾气汉子只听那冷血的伍长话音刚落,“哗啦”一声,大股殷红的血便泼到了刑房门口……“啊啊啊!”他彻底崩溃了,拼命挣动着想要扑过去,却被铁链和铁钎牢牢地固定在刑架上束手无策。他的兄长,他的长官,指挥他一举手一投足的人,带领他潜伏在西北游牧人之中如同兄弟一般生活在一起的人!是他太没用,没有尽到护卫的职责,竟然睁着眼任由他死在面前,他还有什么脸,有什么资格……
段择提着刀走进来,厌烦地抹了把脖子上的血,“说遗言吧,该你了。”
这人狠狠地瞪着他,用西虏国语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翻译听出这是在骂段择
Ν㈡qq點Cǒ、咒他全家老少,便识趣地闭紧嘴巴。好在段择也并不想弄懂这人说了什么,甚至还无聊地剔了下指甲缝里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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