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业成带着段择和樊蓠去看各自的住处,两人的房间虽都在前院,却是分列东西、相隔极远的两间,霍陵飞是有意不想让樊蓠缠着他哥。当看到樊蓠的屋子比自己的简陋了太多,段择黑脸了:这小子幼不幼稚!
“我跟你换房间,你住刚才那间。”
“段二公子,那是王爷专为您备下的……”
“……他非要这样,我只能带着人住外头去。”
霍业成乖乖闭了嘴,转而向王爷好声好气地劝话去了。
霍陵飞也怕真把段择气走,麻利地命人给樊蓠的屋子添置东西、装点一新。虽然樊蓠现在是离段择远了心里就慌,但也不想得罪如今极其不好惹的霍陵飞,所以劝了段择,两人就这样相隔甚远地住下了。
“反正只待上几天。”
“也是。他要是再这样慢待你,我趁早带你去别地儿玩去。”
晚上,霍陵飞为段择接风洗尘,樊蓠自知他不稀得看见自己,再加上她也不想在他面前晃悠,所以主动要求留在房间自己吃饭。霍陵飞心道这丑八怪还算识相,也就仁慈地嘱咐厨房不必苛待她,将做给他和段择的菜肴分别依样送给樊蓠,还派了霍管家送去——哥你看到没,真没怠慢那女人,绝对是把她当贵客的!
段择懒得理他那点小心眼,别以为他不知道他派了个温柔女子伺候自己是打什么主意。
瞥了眼恭敬地候在桌边的如溪姑娘,段择深感无奈,她掩饰得很好,但他看得出来她偶尔向陵飞投去的一眼中饱含的情愫,可是那小子偏偏感觉不到,还一个劲地让人家给他倒酒布菜,就差没直接把姑娘推到他怀里了,他很尴尬的好不好。
“这么久没见,你就只顾着灌我酒了?”段择拎着酒壶坐到霍陵飞旁边,似笑非笑地为他斟满了一大杯,“那行,咱们喝个痛快,本来还想着说说心里话,现在好了,全在酒里。”
霍陵飞赶紧端起酒杯,哪能让他哥帮他倒酒?“别别别,哥,我错了,我不灌你,咱俩说话、说话。你先下去,本王跟贵客有话要说。”
如溪总算明白今晚为何只有她一人在席间伺候了,她还以为是天赐良机,没想到王爷当真对她没有一点心思,还有意将她赐给别人,所以她连忙识相地退下了。她可不想跟这位段二爷,她看得出来,如果她真成了别人的人,王爷是不会再多看她一眼的;而这位段公子她都打听过了,虽是段帅的血脉却是个连族谱都没入的外室之子,得王爷看重又怎样,碌碌无为二十余年毫无功名在身,白长了一副周正模样,还有,她一对上他那种好像能看穿人骨头的眼神就不舒服,就好像她那点心思在他面前无处遁形似的……
霍陵飞讨好地碰了碰段择的杯子,自觉地一口闷,“哥,人走了,我们想说什么都可以说了,嘿嘿。”他、他灌他也没别的意思,不就想帮他找点乐子吗,如溪不比那丑村姑好多了?他哥打小就受苦,这些年在西北更是遭罪了,现在好不容易偷闲却只得了那么个“红颜知己”也太惨了,他当然要把他哥安排得舒服了,看他多义气!
段择扫他一眼,后者顿时浑身一缩。霍陵飞打心眼里鄙视自己这怂得一批的反应,但没办法,面对夏泷他们这几位大哥的时候他自动就回归到了弟弟状态,尤其是对段二哥,可能是小时候真的被整治服帖了。
料想这小子以后不敢了,段择也就不再追究,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想说什么都可以,那你能不能说句实话,除了夺权斗争之外,还发生什么事了?”
霍陵飞一怔:“哥……”
“城里头议论纷纷,你当我没听到?是什么让你这么排斥女子?”段择知道他经历过不少风刀霜剑,年少时那惨绝人寰的习武过程自不必说,二十出头承袭王位后又诸多不顺。老太妃过世不足一年,他现在无心男女之事也正常,但将那些接近他的女孩送上城楼示众,规则是女人进他房间之后穿的什么样就原样送上去,他怎么想出这种折磨人的法子的?虽说他以前也任性胡闹,却不会对女子下手,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将她们的颜面一点点粉碎,段择没法跟自己说他现在的行为还很正常,他分明对女人有特殊的厌恶。
霍陵飞瞪眼:“谁在议论?本王最近是真的脾气太好了,那帮刁民敢瞎说本王的坏话?!”
“别转移话题。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让你对女人的看法不一样了——不对,你以前根本不知道看女人,是那件事让你开窍了并且只能看到女人的错处,对吗?”
霍陵飞不服地嚷嚷:“谁以前不开窍了!”
段择正色:“陵飞。”
“昂?”
“我真的担心你,我不希望你心里一直留着疙瘩。于公,你是靖南王,这一方水土靠你守护,你是肩负重担之人,即便有一天你有了差错,也不该是为儿女情长;于私,你既然叫我一声哥,我不想看着你变成陌生人而我却不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霍陵飞沉默半晌,一口灌下杯中的酒,小声嘀咕着:“你又知道是儿女情长的事了,眼睛怎么长这么毒的……”
月至中天,樊蓠躺在床上依旧毫无睡意。
她没有想过会再一次见到霍陵飞,更没想到他会成为这样的人。当初便知晓他的身份,当初便在心中与他隔了一层,可直到这次重遇,她才真正意识到他是处在统治阶层的权贵,他住在戒备森严的王府中,掌握着许多人的性命前途,会毫不客气地惩治冒犯了他、惹他厌恶的人。没办法说如今的他是对还是不对、好还是不好,站在他的位置上,他的行为都师出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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