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凝线的过程非常痛苦,为了达到令老龙满意的效果,她灵力都枯竭了无数次,更难受的是凝线并非终点,如何将这种皮质感的线织成皮,又是一道坎。
但跨过这道坎,却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意味着她以后不但能织布,甚至能做出以假乱真的皮革来,伊葭坊又可以上新了。
灵葭缝皮做寿衣期间,老龙不停地缠着她,要她讲外界的新鲜事,灵葭被闹出脾气来,不敢发作,干脆把钟离袂掏出来,指使她去应付老龙。
“你这小女娃,怎么看着气息不大稳啊。”老龙狐疑地盯着钟离袂。
旁人就算死了,元婴也是活蹦乱跳的,可钟离袂看上去蔫吧兮兮的,而且有点透明,不像旁人那般凝实,怎么不让人怀疑。
“我、我生前是练邪功的,所以……”钟离袂何时面对过这等神仙大能,哪怕老龙腐朽得只剩一副骨架,也依旧让她从心底里畏惧、心虚。
老龙哼了声,“果然如此,修炼最忌拔苗助长,你能坚持这么久,也算不容易。小姑娘家的,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练什么邪功?”
老龙生前是个三观很正的人,自然看不惯她这种邪魔外道,钟离袂哆嗦着低下头,愈发战战兢兢。
灵葭笑了笑,“人生在世,酸甜苦辣咸骚臭,各种滋味搅和着,想不开有什么奇怪?”
钟离袂既然答应给她当厨娘,便是她人了,瞧着她那鹌鹑似的样子,灵葭看不下去,又帮着说了一句:“小人物要在这世上讨生活本就不易,当灭顶之灾不期而至,生与死与亲情大义,甚至与人格尊严的抉择放在面前,她又不像您这样心怀天下有那么高的觉悟,还能怎么选?”
老龙默了默,似乎很费劲地在理解她口中所谓“小人物”这个词,灵葭继续说道:“何况她拔的是自身的苗,吸的是仇人的养,又没有累害其他人,完全无可厚非嘛。”
不想死有错么?钟离袂修的是阴阳和合的媚功,可她是作为炉鼎被人捉去采补的,练这种邪功并非她的本意。
同样的情况若是放在自己身上,灵葭觉得自己大概也会做出和钟离袂一样的选择吧?
钟离袂怔怔地看着灵葭,好像不认识她似的,眼中迅速聚满泪水,啪嗒啪嗒滴落。
怎么又哭了!灵葭翻了个白眼,吐槽道:“钟离袂你是水做的吗?”
“不、不是……”钟离袂一抽一噎地回答,“我虽然是水灵根,可我不是水做的。”
灵葭:“……”她要是再拿钟离袂作比喻,她就是智障!
看到钟离袂哭起来,老龙本来正觉得有些愧疚,想要解释自己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可听了这话却绷不住,震耳欲聋地笑起来。
“小丫头,你这情况看着不大妙,还是趁早找个肉身……什么人!”老龙整个骨架忽然紧绷起来,怒吼一声。
灵葭一愣,急忙抬头望去,只见破碎的石棺外,漆黑的甬道中不知何时摸进来一个人,见藏不住了,慢慢地走入光亮中。
她这厢埋头织布,倒忘了头顶的羽山上还开着一个三尺宽的洞,懊恼得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小仙子,别来无恙。”兰亭声音里含着笑,彬彬有礼地说道。
“你认识他?”老龙低头去看灵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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