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走之前沈子钰有从公文包里拿出新院宣传手册撂在白净初的桌上。
他说他很看好她的职业素养和个人能力,希望能为孙雅珍的新院招募一些年轻力量。而心理科室缺少一名领头羊,如果愿意,她可以选择共赢。
这是脱离了患者和医生身份的交谈,所以白净初又恢复了该接受橄榄枝应有的谦和。
送走了沈子钰,她才恍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没有心思再坐班,立刻锁了大门来到地下停车场。
还没到白领们的下班时间,停车场里安静到只有她关门的回响,白净初坐在黑暗中眼睛赤红地趴在方向盘上静默了许久。
开闸的思绪像喷涌的泥流在她心中激荡。
她没有撒谎,当年那件事情发生之前,父母就总是有意无意在她面前提及家产的继承权。
并且告诉他,如果弟弟来了,会分走的不只是父母的关心,还包括她现在所心安理得享受的一切。这对于还处于青春期巨变的少女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她在那些被侵略的时光里,看着白杨坐在原本属于她的专属餐桌,接受父母的夸奖时,真的觉得世界末日也无异于如此。
所以在长期自我与父母的双重折磨下,她终于想出了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可是,当时的“问题”被完美解决,可是少女的心境总会成长。
小时候困扰着她的天大事情,等到她有机会看到更广阔的天地时,才知道那些情绪的来龙去脉是多么简单幼稚。
也因为觉察到父母对她的利用,子女之间的亲密关系急转直下。
自从她出国,甚至从来没有回家过一次春节。对于父母的联络,她总是选择无视。
她迫切地想用心理学证明自己的行为是可以解读为无罪的,甚至在大一时她就已经开始接触宗教信仰,每逢周天都会去往教堂虔诚祷告,并像神父坦白自己内心的罪恶。
可是神父可以原谅她,她自己可以原谅自己,对方却选择不原谅她。
这件事终究还是像一个反复重来的噩梦,追到了她的身后。
时间好像静止了好几个世纪,她才擦干眼泪抬起头,眼神触到副驾驶的画册,上面新院的实景图好像梦中蓝图一样妙不可言。
脱离家庭,成就自我。
再一步,只需一步她就可以逃脱罪恶感的深渊。
作为赎罪她以后会为更多童年时期曾遭受过创伤的病人纾解心结。
圣经讲母亲在那里为你辛劳,生你的人在那里为你辛劳。
那就当是她最后一次回报父母的恩情。
白净初颤抖着双手划开一直紧握的手机,拨通了远在江城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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