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玉淑的担心是有原因的。
话说那秀琴;她是一个命运不幸的姑娘,几岁上时母亲就亡故了,现在的母亲是她的后娘。
作为秀琴自小最要好的姐妹,玉淑自然比别人更加了解秀琴从小到大这些年的辛酸与不易。
那实在是石头夹肉一般难受又难熬的岁月呀!
其中有两件事情给玉淑的印象特别深刻;
一件是有一年,村里来了一伙小戏班子唱戏,其中有一出戏叫《小白菜》;唱得就是一个女孩遭受后娘虐待的故事——
小白菜,地里黄,
孩子从小没了娘。
跟着爹爹还好过,
就怕爹爹娶后娘······
当时,在戏场子里,玉淑虽然还只是一个小孩儿家,但她也跟大人们一样,听着人家用那哭哀哀地唱腔唱出的那凄惨的戏文,由不得也跟着渐渐走进了戏里,眼泪汪汪起来。
当她意识到原本站在身边的秀琴不知何去,便转身寻找时,却是满戏场子里没见秀琴的人影。
最后,在她终于寻着哭声找到了戏场子不远处的一个草垛后面,只见那蹲在地上的秀琴已是哭成了一个泪人······
另一件令玉淑难忘的事情,是在秀琴十二岁的那年冬天。
那年的秀琴,尽管一向遭受着后娘的苛待,可身子早发的她,已然开始扯开了身条。
然而,她穿在身上的那件棉袄,却还是几年前做成的,并且后娘甚至还一次也没给拆洗过。
因此,那棉袄穿在她的身上,明显地就是有些窄小不合身。
尤其是那两只袖子,由于实在是太短,让她手脖那里不得不有好大一截露在外面,天冷时都冻得发紫。
基于这种情况,当她来找玉淑玩的时候,看在眼里的玉淑娘实在是可怜和心疼她,便找出了一点旧布和棉花,给她把棉袄袖子接长了一块。
这让她当时禁不住欢喜又激动。
但她万没料想到,也正是因为这事,她回了家后,却被生了气的后娘结结实实地抽了一顿笤帚疙瘩——玉淑娘的好心好意,竟被她的后娘骂作“狗咬耗子”。
还被说成是她故意出去臭自己这当后娘的!
混账逻辑!
2
秀琴一向是一个性情比较安然、不愿多嘴多舌的姑娘。对自己从小在后娘手里遭受的那些苦难,她一般都是能忍则忍。
平日里,有关后娘的那些事情,她除了对自己最要好的姐妹玉淑透漏出一些,对别人她都是极少提及。
其实呢,对于秀琴后娘的为人,即使没有秀琴的说明,光是从别人的闲谈议论当中,玉淑也能了解到一些的。
秀琴的后娘,一个让人一看就感觉猴精的女人;
很天才的一点,是她说起话来口齿伶俐,像捡豆粒似的“嘎嘣脆”。
并且一件本来很平淡的事情,要是从她嘴里说出来,那叫一个活灵活现,就像刚从棵上摘下来一般鲜活!
但她又的确是一个嘴乖心不善——给“后娘”这个向来从概念上就缺乏“正能量”的角色加了一个鲜明注脚的——女人。
玉淑也很清楚:在秀琴家,无论大事小情,都是秀琴的那位后娘说了算,秀琴爹就是一个吃鼻涕一窝脓的窝囊废。
因为这,当玉淑打算将秀琴说给四奎时,她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是否有望,恐怕还就是秀琴的后娘是问题的关键!
玉淑的想法是:秀琴家的光景本来过得并不比别人家里强。更为重要的,是秀琴的这位后娘生下的儿子,如今也是年龄不小了,却是因家里日子过得不如人,至今连新房还都没能力盖起来!
处在这种情况下,秀琴的这位后娘,她能心甘情愿地让秀琴白白去嫁人而自己一无所获吗?
这实在是一个大问题!
而她要是嫁女图财的话,自家这边显然没有打发她满意的这种能力。
一想到这里,玉淑不禁就觉得:自己想来说合的这事恐怕只能是想得美,实际做起来没啥指望。
为此,玉淑有时一转念间,也想过要不事情还是干脆放弃算了,也省得到时候除了打不着狐狸,说不定还会惹一屁股sa。
但是,当她返回头来再一寻思时,她又觉得这么好的一件事要是就这样放弃的话,无论是对四奎,还是对于秀琴,甚至对自己——想来都不免是实在可惜得慌!
就是在这么一番思想反复之下,玉淑最终还是打定主意来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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