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李旦名义上是兄弟,其实是君臣。皇帝可以和臣子套,称兄道弟。臣子绝不能真的蹬鼻子上眼,和皇帝称起了兄弟。在这个微妙的关头,若李旦连这点避讳都没有,顺着梯子往上爬的话,那就真的是在找死。
李旦抬头望了望杨耀,苦涩的笑了笑道,“当初臣与圣上是兄弟,如今是君臣。臣,不敢妄言。”
李旦果然是知分寸,明尊卑的,杨耀的初步试探很是满意,亲热的拍了拍他的肩,拉着他的手儿坐到了身侧,“阿轮,朕登位之后,便日日感到高处不胜寒。无论是弟弟,妹妹,甚至是娘娘都生疏了。朕很怀念之前,娘娘、七郎、阿轮、太平在一起,一家人亲密无间的皇宫生活啊!”
在老爸李治的几个儿子里,李弘年岁要大一些,又早早的被立为太子;李贤不是虎妈亲生,关系要生分很多。只有李显、李旦、太平公主三兄妹算是同龄人,关系也是最亲近。
皇帝突然提到了兄妹间的往事,太平公主想到李旦未知的命运,已呜咽不止,泣不成声。
李旦的双眼也渗出了泪花儿,恭敬的道,“圣,皇兄,种种往事,阿轮也时时牢记在心。”
杨耀一下下的拍着李旦的手儿,缓缓的道,“阿轮,人嘛,年岁大了,心思也就多了。当初太宗皇帝和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哪一对不是年少时兄慈弟悌,年长后却要斗得你死我活啊!”
他这话已是暗示得再明确不过,将他和李旦比成了斗得你死我活,必须以一方彻底覆灭为代价的李唐先例。
李旦吓得猛地一颤,想辩解几句,却被杨耀拦了下来,继续道,“阿轮,爷爷将李唐江山交到朕的手中,却惹得天下大乱,西有吐蕃为祸,东有扬州叛乱声势浩大。朕是日日难以心安,或许朕真是一个昏君,不配当这个皇帝,还是交由阿轮你来吧!”
杨耀直接将话儿挑明了,就是给了李旦最后一个自辩的机会。
当然,这是一道没有明确答案的开放性问话,无论李旦是承认,还是否认,都不是杨耀所需要的答案。因为李旦的身份、地位已经对皇位有了威胁,至于李旦本人有没有这个野心,已无关紧要。
通常情况下,君王要是问得这么直白、露骨,下一步就是要赐死和人头落地了。
杨耀真正需要李旦辩解的是,李旦真的能看透,这不是一场简简单单的兄弟皇位之争,而是一场关系到李唐江山生死存亡的争斗。只要皇帝杨耀一旦被废,无论是虎妈,还是裴炎、李敬业获胜,李贤、李旦全都是被架空的傀儡,李唐江山就彻底完了!
若李旦能明白其中的重大干系,将李唐江山的利益置于个人短期利益之上,站在杨耀这一方,证明他还有的救。杨耀继续当皇帝,至少李旦还能保住性命。
若李旦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懂,非要在这个关头站在虎妈一方,登上皇帝的宝座,那就是利令智昏,早点送他上路就一了百了。
太平公主也听出了皇帝言语间夹带的浓浓杀机,呜咽着劝道,“皇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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