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转过街角,背后两道殷切的视线终于消失了,原沅本以为自己能就此大舒一口气,没想到整颗心依然惴惴不安,并没有随着今天任务的圆满完成而感到丝毫轻快,甚至反而感受到了更大的压力。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种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之所以会在面对江家父母时感到慌乱,根本就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出于一种……
愧疚。
江行舟简直就是人生赢家的范本,学业有成,家庭幸福,可也正因如此,愈发让原沅感到心虚。
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在大多数人的期待里,必然应该娶一个贤惠的妻子,组建一个同样幸福完满的家庭。
江家父母固然是通情达理的,但原沅很清楚,有些事已经远远超过了世俗的“情理”范围之内。
原沅从前向来玩世不恭,无论对待什么事,都秉承着“不行拉倒”的原则,所以从来不曾瞻前顾后。
但江行舟对他而言是完全不一样的,原沅早已经下意识地把同他相关的一切都放在心尖儿上细细考量,因而此时此刻,他没有办法再像以往一样豁达。
好在原沅憋不住话,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没纠结多久,他就忍不住伸手扯了扯江行舟的衣袖:“学长,我……”
话还没说完,江行舟蓦地伸出手,握住了他的。
他的动作颇有些突然,原沅吃了一惊,后半句话都卡在了嗓子眼儿。
江行舟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用的是十指相扣的姿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十指连心,原沅的心脏在这一瞬间飞快地加速,一种不妙的预感强烈地向胸口袭来。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江行舟,就见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开口说:“我爸可能感觉到了。”
原沅的指尖儿一颤,下一秒就不受控制地脱了力:“怎么会?”
他今天不是没有怀疑过,但自认他和江行舟在父母面前的表现没有丝毫逾矩,因此还是安慰自己没事。
但此时此刻,先前的担忧在江行舟这里也得到了证实,他几乎是立马就慌了神。
江行舟再次把他的整只手都包裹近掌心里,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安慰他:“别怕。”
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城区里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江行舟却丝毫没有顾忌地握着他:“学校以前有过不少先例,他处理多了,所以应该比较敏感。”
知子莫如父,更何况江行舟本来就像他爸,他们对彼此的心思再了解不过。今天他爸那几句话看似无心,但实在不符合他一贯的性格,连他妈妈都没办法第一时间察觉其中细微的差异,江行舟却几乎在一瞬间就产生了某种强烈的感应。
“他以前对学生一直很宽容,”江行舟说,“看他今天的反应,应该也不至于要死要活地拦着。”
“可是学生和自己的孩子哪儿能一样,”原沅讷讷道,“更何况还有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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