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融把耳朵凑到他嘴边,终于是听明白了,照他说的掐了一下左手臂,却没敢一下就用全力,把手轻轻搭上去慢慢加重力度,观察着父亲的反应。
但一直到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他也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这让所有人都感到害怕。
左融忽然想到,之前在一部英剧中他接触到了“tans-an”这个概念。有这样一群“跨人机者”,他们希望把自己的思想转化成数据上传到云端,以此获得“永生”。
人如果全身都失去了知觉,只剩下思想活跃着,那这样一具身体还不如承载着思想的冰冷机器。起码只要互联网存在,思想就会永不磨灭,哪怕机器坏了也可以修理更换。
但□□凡胎做不到,坏了不一定能修好,修不好的话意识也就跟着共同消亡。到了这样的地步,这个人与世界的最后一点联系也就没有了。
医生来做了脊柱穿刺引流,这个过程是相当痛苦的,哪怕左玮现在几乎没有知觉,都能感受到强烈的不适。还好,这说明还有恢复的机会,他这样安慰自己。
医生说等流出来的液体是血红色的,血块也就溶开了。
于是左融就眼巴巴地等着,直到又一个黑夜到来。
医院是左乐家帮忙联系的,她爸爸和院长是好友,二话不说就给安排了最好的单人病房。但这陪护床怎么躺都不舒服,左融面朝父亲侧躺着,又是一夜未眠。
到了第三天,液体才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红色,左玮的身体开始有了知觉,说话也利索了些,左融这才感到了些许安慰。
神经松懈下来,身体就开始疲惫,他一个没站稳差点扑在地上,于是立马被母亲责令去休息。
那张小小的陪护床突然就变得舒适了,他很快便深深入睡,在这来之不易的睡眠里,一个梦都舍不得做。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情况正在好转的时候,医生却突然把左融和周婧叫去了办公室。
“病人几年前就来我们这里检查过,慢性肾衰竭,两个肾加起来还不如正常人一个肾的四分之一。这事儿他早就知道,但是一直没有治疗。”医生翻阅着病例,云淡风轻地说。
他看过了太多生死,已经没办法因为这一点病痛产生情绪波动。
但亲属不一样,母子俩听到这个消息都愣住了,他们完全不知道这回事。这些年来左玮只是吃着降糖药物,注射着胰岛素,从没提过肾衰竭的事情。
医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说:“根据我们这几天的观察,病人肌酐数值过高。之前判断可能是药物影响,但最新的化验数据刚出来,基本可以确诊了,是尿毒症,现在需要马上转入C进行血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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