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晴好天气,冰若用一个长板车推着好几只竹笼子,里面装满了山鸡。她将板车推到兰若寺附近的小街边,将板车上的小凳子拿下来坐上去,随手翻看起从广贪大师那里拿来的一本《无量寿经》。
“哎哟,梁冰若,你这是要遁入空门了?”
一声轻快俏皮的少年问话在面前响起,冰若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遂她真的没抬眼,不咸不淡道:“夏捕快来这么多次,又不买山鸡,别挡着在下做生意了。”
“我说梁冰若,我的饷银没几个钱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我还要存着做老婆本呢,除非……”接着便是一阵咯咯坏笑。
“噢,那你挑一只带回去吃吧,不收你钱。”
“你……你……梁冰若,你怎么不问我除非什么?”
冰若莫名其妙抬起头,正对上夏弦一双饱含委屈的桃花含情目。
“除非什么?”
夏弦一听,眉眼一弯,突然腼腆得像个刚偷了糖葫芦的小娃娃,“除非你不要聘礼!”
冰若嗤笑一声道:“夏大捕快还真是很大方呢!”
夏弦一弹衣袍,往冰若身侧地上一坐,瞅了瞅她,一把抓过她手上那本《无量寿经》道:“不如开家夫妻店吧,我来叫卖,定比你强。你看你,做点事情三心二意的,卖山鸡就卖山鸡嘛,看什么佛经?你若真悟出些什么来,我可怎么办呐……”
“哎呀,还给我,你这人……”
……
若岁月静好,那便颐养身心,若时光黯淡,那就多些历练,红尘本已无常,何须太过匆忙。
一纸飞鸽传书送来了云州城洛府的一封信,信封上四个文雅小篆“冰若亲起”字迹清秀而有力,一看便知书写之人是个如玉公子,书信内容如下:
“梁姑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夜斧头帮旗杆之下,姑娘所说何须来世,不若今生,不知姑娘可还记得,不知现在,可还允否?——洛风。”
冰若读罢这信,小心脏怦怦直跳。这段时间,她不是没想过回云州城看看,她知道洛老爷病重,洛风定是没办法抽身来武平县的。可她一个姑娘家,也不知自己去洛府找洛风算怎么回事,且她也有点害怕洛风问她类似这信上的问题。
之后的两日,她一直想着这封信,恍恍惚惚漫不经心,常常是人家给了钱她都不知道拿,只傻乎乎地把山鸡从笼子里拿给人家。夏弦看在眼里,各种猜测蔓延心里,但是他俩谁都没主动说起洛风。
第三日,冰若又收到一封信,还是洛风写来的,这下,无论是冰若还是夏弦,皆是什么都不用想了。
就在昨日,洛成宇弃世而去,洛风为其所遗之独子,按例陵前守孝三年。
玄衣少年,如一帘四月春雨,还来不及伸手触及,便又隐匿于薄暮春光里。三年,冰若只觉疑心这一切是否眼花错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