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闭塞的世界里生存,她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成了孑然一身,连充满希望的是那些载着前途和梦想的,都偏离了自己的运行轨道。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她没有勇气改变,也没有勇气面对,她的人生已经彻底跌落谷底,再也无法像原来那样,坦然地走出困境。有时候想到肚子里面的孩子,她心中所有的悔恨,都被一种理性的母爱所淹没。
她越是这样,婆婆越是生气,她见孙晓红跟她冷战,她就到外面去胡说八道。在有闲人的嘴里,小看谁,也不能小看那些口无遮拦的家庭妇女。她们可不分青红皂白,有个缝就能下蛆。因此,吐沫星子能淹死人,说的就是她们,也并不夸张,她们传播流言蜚语的能力,确实令人瞠目结舌,孙晓红也曾深受其苦,每次在胡同里遇见她们,都绕道而行,生怕她们多生是非。
然而她们很不道德的行为,就像潜伏在暗处的水军一样,不管对自己有没有利益,就胡编乱造一起,大嘴巴一轮,所谓的善良都是幌子。别看人不出众,知识浅薄,只要舌头能伸到的地方,她们总能颠倒是非。她们的舌头就跟弹簧一样,能紧能松。她们能毫不费力地把黑的说成白的,也能毫不犹豫地把白的能说成金的银的。说就说吧,反正也长不到身上。
一个月以后,孙晓红中午下班回来。她刚刚走进胡同,就看见任铁嘴弯着个水蛇腰,拐着罗圈腿,手里提着一个空篮子,他晃晃悠悠地从远处走过来,抬头见了孙晓红,马上眯起了一双三角眼睛。孙晓红看到他这副样子,实在令人恶心。她快走几步,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低头走过去算了。可她刚往前走几步,就听见任铁嘴在后面叫她:“晓红啊,你等等,我跟说件事儿!”
孙晓红见躲不过去,她站在原地,皱着眉头回头看着他快步走了过来。
“今天早晨,你三姐在家里生个小姑娘,你三姐夫已经把你妈接过去伺候月子了!我刚才想给她买点儿鸡蛋,可绕了半个屯子,也不知道谁家卖鸡蛋,走了好几个胡同,也没买回来一个。你在学校里面认识的家长多,要不,你下午上班碰见哪个家长给问问谁家卖鸡蛋,要是能买着的话,就多买点儿,明天我好给你三姐送去!”任铁嘴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口气也不像原来那么强硬了。
他们这一家人都包括在内,全都用人朝前,用过之后就翻脸不认账,一个都交不下,孙晓红是深有体会。孙晓红本来不想管这事儿,见任铁嘴急得满头大汗。毕竟是一家人,把彼此的关系弄得这么僵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生存,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想到这里,孙晓红的心又软了下来。“好吧,想买多少,我去问问吧!”
“那就买二百个吧!”任铁嘴连想都没想,张嘴就说。说完之后,他从衣兜里面掏出来二百元钱,毫不吝啬地递到孙晓红的手里。他这么慷慨,孙晓红心里一沉,她现在肚子里面也怀着孩子,家里什么好吃的都没有,有时候,家里来了人,带了一塑料兜苹果来,婆婆也只给她一个吃,其余的都自己锁在柜子里面偷着吃了。家里也养了几只鸡,可她一天到晚就能看见一个煮熟的鸡蛋,其他的好像都长了翅膀飞走了。就着一个煮熟的鸡蛋,婆婆还跟胡同的妇女们经常神乎其神地炫耀,好像她给孙晓红吃了多少营养品一样,都*上天了。
婆婆总说她会过日子,可她连一头猪都不养,她白天躺在炕头上睡大觉,醒足了之后,从炕头上爬起来,两只眼睛往电视跟前一坐,都能钻进电视里面。说起来都让人笑话,每天天不亮,她就从被窝里面爬出来,然后屋里屋外一顿瞎吵吵。等她的一双死羊眼睛盯着孙晓红走到厨房里去做饭时,她再装模做样地到园子里面磨磨蹭蹭地去拔草。
她这么阴险,要是不去当汉奸,都屈了材料了,可惜生错年代了,要是生在五百年前,她都能上花果山占山为王,来顶替孙悟空的晚生下辈。
现在,她知道婆婆去了三大姑姐家伺候月子,估计一个月之内是不能回来了。她走了,孙晓红也弄个耳根清净,最起码是听不到那些难听的话了。
按理说,这么大的村子,买个百八十个的鸡蛋,也不是什么难事,任铁嘴他怎么就一个没有买回来呢。是他人性不好,没有人愿意卖给他呢,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买。既然这样,他给姑娘点儿钱不就得了吗,干嘛还让自己知道买鸡蛋这件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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