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璟探出头去仰望亭外的天空:正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看着那宽广、湛蓝、清澈的天空,白璟的心情不觉间渐也舒畅了许多。
她回道:“因为很快就能彻底解脱了,所以才愿意回来跟他们做个彻底的了结。不然,我才不会回来呢!”
白璟并没有给莫蓝打断说话、提出疑惑的机会,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人嘛,本来就是这么‘务实’的动物:怎么活对自己最有利,就会怎么活。如果时间很长,那远离跟自己水火不容的人,才是让自己活得舒服的好选择。但如果时间一下变得很短了,短到很快就会彻底结束了,那无论有多大的深仇大恨,似乎也能轻易放下了。——反正,仇恨的‘有效期’也快过了。或者说,‘仇恨’之所以为‘仇恨’——它会产生的前提快要消失了,而只要这个前提消失了,那‘仇恨’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所以说,我仍旧还是做了能让自己舒服的选择——哪怕是要我放下那些恩怨。只不过是对于现在的我而言,这样的选择刚好是对我最有利的。”
莫蓝沉默地看着白璟,静静地呼吸着。静静的,慢慢的。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白璟竟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呼吸频率似乎不知不觉的就与莫蓝同步了。而后,便能很自然的感其所感了——莫蓝也是一样。
“这么说,我该准备给你栽棵树了?”沉默了好一会儿,莫蓝才淡淡地这般问道。
这是她们很早以前就定下的约定:说是世事无常,谁也不能预知自己究竟会在何时死去。白璟还说过,她曾在一家佛寺后院的一块专门安放信徒骨灰的墓园那儿,看到了一个才八岁的小孩的墓碑。便在跟莫蓝谈到关于“死亡”的话题时,就随口说到了那次的所见所感,并顺着当时的感觉当即就与莫蓝定下了约定:“若是以后我们有谁先走一步,那后走的那个就给对方种一棵树。”
“种松树吧,我喜欢它的四季常青,还有它的气味。”
“好。到时我会花钱捐种一棵松树。”
“你不自己亲手给我种啊?”
“换了是你,难道你会自己种?”
“呃……”白璟想了想,便服气了,“是不会。”
的确,还是捐种树苗会更现实些。
之后,是一阵持续了挺长时间的沉默。
“感觉挺神奇的,”静默了好久,白璟才又突然有感而发道,“我们怎么就能持续到现在还能有联系呢?甚至于,连即将结束这样的缘分,我们也能像最初不知何时开始时那样的,静静的来,最后又静静的散。到底,是随了你的气质呢,还是我们俩其实都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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