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也在看着夏竹青,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审视,开始他只是觉得这个少年与众不同,勾起了他的惜才之心。可如今,他觉得夏竹青就像是个无穷不尽的宝藏,总会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他是真的很想要更深的了解夏竹青,想要知道这个小少年到底还给带给他多少惊喜。
就是这么一个瘦瘦弱弱的少年,身高仅到他的肩头,仿佛一阵大风就能把他刮跑,他的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的望着杨伯,眼神中透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色,无论在什么样的恶劣环境下,他从不自怨自艾,总能想到办法置之死地而后生。在清晨阳光的沐浴下,他像一个小小的发光体,吸引着人靠近,让人忍不住为之喝彩。
此时,夏竹青迎着众人的目光,这些目光中,有猜疑,有不屑,有无动于衷,唯独没有信任。她知道自己的话难以让人信服,但她不死心,这是她摆脱嫌疑的唯一选择,也是她自认为的最优方案。她转头迎着晨光看向慕之,试图说服昨晚与她共患难的战友,“慕之,你也知道我们三个昨夜只是逃离了那辆马车,可并没有杀人。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出证据,证明我们的清白的!只要让我能看到那具尸体!”
慕之一双桃花眼温和的看着夏竹青,他的眼睛像大海一样深邃,薄薄的嘴唇抿着并未开口。垂着的右手食指不停的敲打着拇指,站在旁边的夜风知道,只有他们家主子在碰到犹豫不决的事情时,才会有这种动作,不过这个决定很难吗?夜风摇了摇头,别说是杀人嫌疑,就算是背上谋朝篡位的十恶不赦的大罪,主子只要亮出身份,把这个案件丢给刑部,他们很快就可以洗清嫌疑。
夏竹青良久没有等到慕之的回答,她由最开始的自信满满而逐渐变得忐忑不安,她那双眼睛里的光彩逐渐的暗淡下去。
慕之望着那双逐渐暗淡下去的眸子,以及眼前颇有些垂头丧气的少年,心里稍微有些不舒服,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这个少年失望。其实让夏竹青看到尸体并非难事,即便是夏竹青在看到尸体之后并不能为他们洗清嫌疑对他而言也无所谓,反正他有办法。想到这里,他下定决心,朝着夏竹青点了点头,轻轻的朝着夏竹青说道,“好!我们尽量找机会去看看那具尸体。”
夏竹青的失去光彩的眼睛瞬间又星光灿烂,当大家都怀疑她,不相信她的能力时,这个只有过一次交集的慕之却温和的告诉她,他相信她,他们只是一面之缘,他却愿意以性命相托。使一个人值得信任的唯一方法就是信任他,慕之不知道,他看似微不足道的一个举动,对于夏竹青而言意味着什么,这是夏竹青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真正信任她的人,就像是走夜路的人忽然碰到一盏灯,像是搁浅的鱼儿遇到了大海,而夏竹青今后那么多年的对他的信任就源于今天他轻轻说出的这一句“好”。
夜风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他有没有听错?主子明明有更简单、更直接的方式,可是他为什么非要选这个最不靠谱、最艰难的路径?主子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估计主子的生活真的是太闲了!
夏竹青仰着头,张着小嘴,脏兮兮的脸上带着笑,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她目光璀璨的望着慕之,习惯性的伸手朝着慕之的胳膊拍了一下,“慕之,我夏竹青交你这个朋友!”
身旁的夜风见状吃惊的瞪大眼睛,心中暗道“不好!”他想要阻止夏竹青却明显已经来不及了。作为主子的贴身侍卫,他知道他家主子非常讨厌与陌生人的身体接触。他身边从来没有侍女,也不需要人伺候,所以谁也别想近他的身,除了他们这些朝夕相处的属下,凡是怀着不明意图近他身的陌生人,无不是被一掌打出去或是一腿踢出去,江湖上结交的那些英雄豪杰,也仅仅限于拱手称兄道弟。这个小少年如此孱弱,这么脏兮兮的居然敢伸手去拍他们家主子,真是……,夜风闭了闭眼睛,他不忍心看。估计挨了主子这一掌不断气也会吐血,唉!他在心中为夏竹青默默的点了一根蜡烛,他还没有学格斗呢,可惜了这个有趣的小少年。
夏竹青只是太高兴了,她沉浸在自己的得意忘形中,浑然没有发现慕之脸上的笑瞬间消失无踪。他愣在那里,紧蹙着眉,僵硬着胳膊,身上只是散发出冰冷的生人勿进的气息,却没有以往被人碰到之后的戾气,相反,他并不排斥夏竹青的身体接触,这让他自己也甚是觉得诧异。
夏竹青只是后知后觉的发现慕之的衣服上留了一个脏呼呼的掌印,她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手……简直是惨不忍睹,指甲盖里都是乌黑乌黑的泥,手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夏竹青以为慕之是因为她弄脏了他的衣服才生气,于是非常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说道,“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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