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领头的庄稼汉一路狂奔起来,吴解元的裤腿上溅满了泥土,变得棕黄不堪,只是这种时候谁还会在乎呢。一个鲜活的生命,吴解元甚至能体会到小心脏的跳动,难道就这么被野兽夺走了?
波澜不惊的庄稼地,在风中摇曳起来,便像是一座苦牢将不知危机的孩童深深的陷住,再也不是那幅丰收的光景。
“镇长,我跟着您吧。”
黄生将玉米秆子拨开,率先钻进了田地里。结成一片的宽厚叶片像是一张大伞遮蔽了天空,棕灰的泥土和这张天然的大伞形成一段深邃的隧道。
钻进田地里,瘙痒感随之而来,那叶片的边角,飞跃的小虫,时不时的从衣袖里掠过,接触人的皮肤留下阵阵轻微的摩擦。
吴解元把手扶在后颈,触到那股柔软的细丝,便如同女人的秀发,转过头才发觉是玉米的穗搭在了他的肩头。不自觉的一阵蹙眉。
“沙沙”
黄生像是一头没有头脸的推土机,在吴解元身前疯狂的推进,两旁的秆子被他的双臂辟开一条小路,他麦色的肌肤上布满了血丝却全然无知。
见了这场景,吴解元的心里也越发的焦急,他能体会到黄生的责任感。这个年轻人面对突发事件毫不逃避的态度值得欣赏,这种时候才能体现一个领导的魅力。
细碎的人声传进吴解元的耳朵里,那飘渺易逝的呼喊像是来自极远的距离。吴解元细细的品味着,那声音表达的似乎是谁的名字,但按理说他和其他农汉的距离不该那么远,难道是黄生只顾着闷头前进偏离了方向?
“黄生,你听。”
前面忙做的黄生似乎并没太在意吴解元的话,他现在一心只想找到李老鬼的崽子,要不然他这个生产队长以后便是无颜再见他的这班兄弟了。
“啥啊,镇长。”
黄生没头没脑的随意蹦出了一句,显然是在敷衍他,吴解元拍了拍黄生的肩头说道:“你认着点方向,别搞错了。”
吴解元的手臂还触在黄生的肩头,而黄生已经停下了脚步,直挺挺的身体挡在吴解元的身前。
“别动”
黄生头上的汗珠滴滴冷却,后背和手肘顶住吴解元的身体阻止他继续向前,生硬的动作僵在了原地只有喘息声在“呼呼”作响。
怕是遇上了什么野兽了吧?吴解元扒着黄生的肩头,透过黄生的脸侧,在昏暗一片的玉米秆子包裹下,一粒幽幽燃烧的冥火,摇曳扭动的花火像是舞女飘荡的衣带,美轮美奂。而在这恬静的美之下隐藏着是烧成灰烬的危机。
这种萤火是多么的澄澈动人,火焰中央跳动着一点深邃的蓝,仿佛伴着灵动的律动。吴解元不顾黄生的阻拦,一步步接近那幽蓝的火焰,渐渐在吴解元的瞳孔也被那深邃的蓝所包裹,变得格外诡异。
“镇长!”
黄生用手抓在吴解元受伤的肩头上,刺痛感让吴解元回过神来。不知为何,这幽蓝的火焰让吴解元有种想要一探究竟的感觉,便止不住步子向前,而玉米秆子已经被烧的冒出缕缕浓重的黑烟。
吴解元的手距离那团幽光还有一指的距离,终于悬崖勒马般的被叫停了。目视着那团幽光,好似人眼瞳一样的明亮,却明明只是一团无明业火。
吴解元被黄生拉着极速的倒退,而这时在本来一片暗黑的田地里突然被打亮,四处都是耀眼的火光,透过玉米秆子的缝隙,阵阵席卷而来的浓烟笼罩了整个天空。
这片玉米地在不知不觉间竟变成了一片火海,到底是什么时候孕育出的这种危机,吴解元竟然全然无知,只是那幽光怕是不止一点,而是无数引火的火石将众人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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