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事态的发展果然如同原著中那样。
哈利被邓布利多交给了他的舅舅佩恩·弗格顿,一个在麻瓜界隐姓埋名流浪的哑炮。
弗格顿家在巫师界也很平凡,佩恩和柏丽尔的父亲阿尔文·弗格顿因此尤其自尊心强烈,不容许自己的家庭里出现一丝一毫的瑕疵——可以想见,当他发现自己唯一的儿子是个哑炮的时候,他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他大发雷霆,终日怒骂佩恩的无用和命运的残酷,徒劳地对佩恩实施着一次又一次地狱般的训练,魔鬼一样地无情鞭策着佩恩,异想天开地想要让他有一天恢复魔力,重新成为一个巫师。
最后,佩恩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残忍而扭曲、不见天日、压抑绝望的家庭生活以及那早已荡然无存的亲情,逃走了。
他后来一直在麻瓜界流浪,笨拙地打着零工,艰难地读完了麻瓜的高中。然后他可以去申请好一些的工作了,还可以利用闲暇时间继续进修;他再也没有回过自己在巫师界的家,只是偶尔与自己的妹妹柏丽尔联络一下,写封信相互问候。即使他们的父亲阿尔文——他们的母亲很早就已经过世了——后来死于食死徒的一次暴行中,他也没有回去参加阿尔文·弗格顿的葬礼。
他看起来似乎不想再和深深伤害过他、却没有一人向他伸出过援手的巫师界再有任何联系了。
直到19年万圣节之后。
随着伏地魔的消失和食死徒的近乎解体,魔法部掀起了一股大清洗。
在这种大清洗之中,就连刚刚获聘为霍格沃茨魔药课教授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也难以幸免,虽然他刚刚以改良了狼毒/药剂而声名大振,被誉为“最年轻的魔药大师”。
虽然在邓布利多的强力作保之下,他没有被直接抓去魔法部坐牢、也暂时并没有未经审判就被简单粗暴地投入阿兹卡班的危机,然而魔法部坚持要有一场审判——因为没有一个黑魔王曾经的追随者能够简单地得到赦免,他们说。
柳泉感到有一丝心烦意乱。
而这种心烦意乱的起因十分复杂,不仅仅是因为詹姆斯夫妇的死、哈利还是被交给了他母亲的家人来抚养,或者斯内普显而易见的、日渐增长的那些对于她的憎恶和抗拒之情;也不仅仅是因为斯内普面临着作为食死徒而必须接受审判的糟糕现实。
……还因为,这天稍早前邓布利多与她的私下密谈。
胡子雪白的老巫师捧着个糖果盘,好像突然对里面装得满满的糖果产生了兴趣。
“我想你也许已经知道了——西弗勒斯加入凤凰社,是为了柏丽尔和哈利……”
以这样的开场白作为谈话的开始,老巫师好像打定主意要单刀直入,尽量节省时间。在神秘人消失之后,他好像整天都非常忙碌,经常忙得不见人影。
他有太多事情需要去操心,所以出于他对“莉莉”这个人的信赖,他认为莉莉有足够的坚韧能够直接承担这个真相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吧。
“莉莉……”老巫师很难得地停顿了一下,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种十分奇怪的神色。然后,他放下了手中那个糖果盘,双手在桌上交叉握起。
“西弗勒斯已经告诉了我……关于你那惊人的故事和说法。”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而促使他向我坦白说出这一切的原因,则是——”
柳泉突然仰起头来,不合时宜地深呼吸了一下。
一个大胆至极——也疯狂至极——的猜想开始在她脑海里成形。
“是……柏丽尔?”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有点沙哑。
“哦,我的孩子,”胡子雪白的老巫师怜悯地看着她,“你猜得没错——他已经得知了一切。从柏丽尔·波特那里。”
心跳突然一时间放缓了。咚,咚,咚,咚——一声声都像是死神接近自己的脚步声,沉重而巨大地响在她耳畔。她的脑袋里嗡嗡乱响。
在这样的茫然之中,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硬挤出了一句话,然而那个声音又沙哑又陌生,遥远得仿佛像是飘在高高的夜空之中。
“那么……柏丽尔——她就是……?!”
邓布利多轻轻地点了点头。
柳泉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的语言技能包从身体里消失了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无数乱纷纷的念头从脑海里窜过。
现在邓布利多知道了她是个冒名顶替者的消息了……邓布利多可不像是斯内普,揪住莉莉这一点就能让他乖乖听话……邓布利多会不会怀疑她的居心?会不会认为她是个身份和来历都不明的不定因素或者危险分子?邓布利多会追问她来此的真正目的和意义吗?邓布利多会允许她继续维持现状、扮演莉莉吗?邓布利多会理解她的苦衷并支持她吗?……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盘比比多味豆从桌子上被推到她面前。
柳泉抬起头来,正好与邓布利多的那双睿智深邃的蓝眼睛直视了。
然后,老巫师从长长的白胡子中冲着她露出一个微笑。
“为什么不来选一颗比比多味豆尝尝呢,碧歌妮娅?”
他巧妙地使用了她在凤凰社里的另一个化名来称呼她。这种表态似乎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暗示——虽然他还没有认同她作为莉莉的身份,然而作为凤凰社的成员碧歌妮娅,他是认同的。
这种推测莫名地让她稍微放松了一点。她犹豫了一下,伸手从那个盘子里拿起一颗蓝色的比比多味豆,慢慢地放进嘴里。
邓布利多那双苍老却敏锐的眼睛从镜片之后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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