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察觉到有人偷窥自己是一个午后,他睡了一觉刚醒,耳中是化学老师讲题的声音,他有点不耐的把头转向窗外,结果看到对面那栋楼的一扇窗户有个亮点不停的闪啊闪,那天的阳光很强,他开始以为是镜子,刚睡醒的大脑比较混乱,便好整以暇的看着,结果那个亮点一直在那里,差不多十分钟后才离去。这一刻他还不确定是在偷窥自己,结果下一节课是数学课。
他们班那个小老师,自己很少在意,只记得有次他被班里的学生揍,自己凑巧碰到了,良心发现想要伸手拉他时,那人却拒绝了,眼神中满是防范。吃力不讨好,他转身就走了,却又好奇的没有走远,一直观察着那个小老师,见他缓缓爬起来,擦自己的眼泪,认真的洗脸洗手,当时只觉得这个小老师其实还挺让人钦佩的。
小老师抱着教案拿着大大的三角尺走进教室,走进的一瞬间,一道光线正好照到他身上,胸前衣服上的拉链一闪一闪,他的眼睛就亮了,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他盯着讲台上的他看,正好小老师也走上讲台往下看,两人眼光对视。他很快一缩脑袋收回了视线,他则低头笑了笑。
他和他都不爱笑,他见过很多笑容,但见过的最漂亮的笑容无疑是苏美尔的。
只是当时当他下车冲进病房,见到的是一个戴着氧气罩虚弱躺在那里的仿佛全无生命的人时,他才发现当年那个仅仅看流浪猫打架就能露出单纯笑容的他再也不见了。
那时他刚从英国回来,刚下飞机,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病房里只有一个老人,用他听不懂的苏州话在和他说什么,他什么都听不见,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个硬邦邦躺在床上的身体,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不管能否得到,他都再也不需要了。他仅仅需要的是眼前的这个人能够再次活蹦乱跳起来,能够再次蹲在阳光满满覆盖的草地上,能够继续那样开朗的笑着喂那群爱打架的猫。
后来医生的声音是他一生的魔咒,“三天没有进食,安眠药又吃太多,发现较晚,再晚一步就真的拉不回来了。”
刘奶奶依然在不停地哭,依然在用他听不懂的苏州话和他说话。
他怔着看刘奶奶把一张照片塞到他手里,终于那句话他听懂了,“小苏子一直抓着这个。”
只一眼,他就全然明白了。手心里那张照片被他攥的全部皱了起来。
在马路上飞驰的车子突然急刹车停了下来,苏淇奥脸上露出少见的慌张,太久没有想起的事情突然全部从脑中涌现,眼前全是苏美尔当时那张白如纸的脸,胃迅速的绞痛。
他伏在方向盘上不解,为什么那一次他已经主动的放手了,却没能够换来他这一次的留下。
(本来不打算写苏先生视角的,甚至番外也不打算补的,可想了想,这样的话苏先生看起来实在太渣了,于是写了这么一段,正好也完整一下文章的描写。)
回到办公室,秘书一看他的脸色便识趣的避到了一边。林助理跟她对视了一眼,止住了要跟进去的步子,待门关上后,轻声说,“去备些胃药,唉。”
“嗯。”秘书转身就去拿了。
他坐下,习惯性的先看电脑,看邮件,邮箱里又塞满了邮件,他大致的掠看一遍,先挑些重要的看,却在拉鼠标拉到最下边时,看到了今天早上一封四点多发来的邮件,看内容看格式都不是工作类邮件。
对方邮箱名一个苏字。
他轻点鼠标打开那封题目只是三个句号的邮件。
五年前你欠我一个解释,我欠你一声再见。
如今解释我不再需要,却要真正的和你说一声再见。
苏淇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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