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嫂夫人一路保重——”
殷瀛洲驻马回望,山石巨木筑起的寨墙墙楼处有密集人影晃动,原是寨中众人尽聚于此与他二人送行。
见他二人停下,有人吹起了悠遠浑凉的号角,和着虽不好听却情真意切的歌声,竟横生了几丝离别的愁绪伤感。
殷瀛洲淡淡一笑,抱紧怀中少女,凌空抽响了马鞭。
照影骢长嘶一声,绝尘而去,驰入翠云绿海中。
“总想着带你来瞧瞧这后山的山茶花,是不是好看得很?”
殷瀛洲未走平日里下山的主路,选了条直通后山的偏僻小道。
眼下正是山茶盛放的花期,一泓清亮的日光里,青烟碧雾中皎洁若雪的白山茶满山遍岭,遠遠覆盖至视线尽头。
殷瀛洲放松缰绳,任由照影骢沿着小道慢慢前行。
“哥哥,我要那朵。”袅袅摘了幂篱,指着前方一株两人多高的山茶树。
在一片白色山茶中,这株竟是罕见的红烈如火。
殷瀛洲将照影骢停在原处,纵身一跃,空中撷了一朵迎风微颤的红山茶,一个翻折,落回马背上,将它簪在袅袅鬓边,又抬起她的下颌左右端详,眉峰微挑:“九天仙女下凡尘。”
袅袅拍开手指,横他一眼:“油嘴滑舌,满口胡吣。”
颊边两个小酒窝里却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殷瀛洲用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走了!”
山道上照影骢四蹄如飞,初夏林间的风湿凉清幽,花动满目丽色。
“瀛洲哥哥,你会不会后悔?”
殷瀛洲策马一路疾驰,闻言不禁大笑。
“后悔甚麽?后悔不做山大王?……我倒是要谢谢小姐给了小的一个容身之处。”
他抬手捏了捏袅袅的小耳垂:“日后还望小姐多多看顾才是。”
袅袅蝶翼般的长睫眨动几下,将手覆在他执缰的那只手上,勾住拇指,哼了声:“你若是不听话,我便罚你去睡柴房。”
叁拾捌飞雨落花中
殷瀛洲是漂荡惯了的人。
尽管在薄刀岭还算安穏地过了两年多,再度回到一人一马,踏飒风雨的日子,也并未感到不适。
可今时不同往日。
身旁多了个娇怯怯的小媳妇儿,食宿便不能如之前那般荒郊野地马背上胡乱凑合。
乘船过了沧川,剩下路程即全是陆路。
行得几日,殷瀛洲对袅袅倒是刮目相看。
银钱再如何充裕,遠行到底是个苦差事。
过路城镇的客栈饭庄食宿粗陋不说,床榻下竟还有耗子,将半夜喝水的袅袅吓得扑回床上哭着摇他,害的他错当作有夜贼,抽出枕下长刀,却是无奈要起床捉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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