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笑出两只小酒窝,夸他:“哥哥的厨艺越发好了,去食肆当个厨子亦使得。”
殷瀛洲缓慢揉按着小脚丫,低头轻吻一下,再抬眼时,眸底炙热情愫胜过满园浓烈春色,“你想吃甚麽,我都为你做。”
两人说了会话,不过些许时候,袅袅便觉困意上涌。
产期将近,身子生出诸多不便,腿脚浮肿,腰腹沉坠,手撑着后腰轻捶才能缓解,夜里亦睡不踏实,她一晚上将将才睡两三个时辰,只好白日里找补。
这些还可忍受,惟有一点,胸胀泌乳沾湿小衣,所幸冬裳厚重,外面虽看不出端倪,到底需时常更换,着实恼人。
殷瀛洲见不得她哼哼唧唧的难受,近来夜夜给她揉吸奶汁,这下胀痛是减轻不少,美人怀妊后秾纤得宜的雪嫩身子和一对娇颤颤香馥馥的丰盈软乳却凭添许多绮思。
顾忌她和孩子,殷瀛洲尚能冲凉拂辆以纾泻,但袅袅不知旷得久了还是有孕之故,欲念日盛,经不得丁点撩拨,只盼他每晚都亲亲摸摸吸一吸奶儿揉一揉腿心才好,心底更隐约期待能好好疼她一次。
然而,再一看肚子,未免羞煞,唾弃自个儿离不得男人。焦渴之余,不得不强自忍耐。
情欲无法排解便罢,饮食上也不得随意。
自过孕吐期,袅袅食欲奇佳,又忌惮着郎中的叮嘱,“吃得过多,胎儿太大,若是难产,母子两个都没命”,仅珍药汤水进补温养而已。
双身子却只吃个八分饱,袅袅难免在半夜饿醒,泪汪汪地闹着要吃肉,馋得她做梦都在吃红烧鹅。
当她美滋滋地瞄准最肥美的鹅腿一口咬下去时,那只鹅竟拼死挣扎啊啊惨叫,她瞬间吓醒,睁开眼,殷瀛洲正无奈又纵容地看她,左边小臂上赫然一排整齐的小牙印,仍丝丝向外渗血。
袅袅羞惭难当,殷瀛洲不忍再三,还是叫人安排厨房做了十几道她爱吃的菜。
面对一桌子香气四溢的飞禽走兽山珍海味,袅袅馋得不行,却不敢多吃,刚夹一筷子笋干,鼻头一酸,莫名委屈地呜呜直哭:“我想吃烧鹅,烤鸭,荷叶鸡,牛肉丸子……还有聚仙斋的佛跳墙,望江楼的桂花鲈鱼,萃园的螃蟹粥……”
“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未生孩子的都比你壮实。你只管安心吃,吃一顿又不碍事。”
殷瀛洲果断拿起削肉银刀,手法干净利落,刷刷几刀,烧鹅片得薄如蝉翼,大小均匀,堆满一盘,送至袅袅面前。
袅袅却不动筷子,看看盘中鹅肉,再看看他,竟抽抽噎噎地哭得更伤心:“我、我害怕……我不要生孩子了……”
女子有孕,忧心
添加书签多慮脆弱易悲甚于往日,郎中诚不我欺。
殷瀛洲忙又哄又亲,娘娘奶奶心肝儿肉的一通乱唤,好话说尽,总算哄得大肚祖宗破涕为笑。
从小到大,她头一回吃如此多的苦头,况且妇人生产,不啻于鬼门关里走一趟,世间亦有“生得过麻油香,生不过四块板”的俚语,可见是凶险万分。
秦家早早重金请来经验老道的穏婆同妇科妙手,殷瀛洲推了一切应酬,每日在家里恨不能将她当菩萨供着。
饶是种种辛苦,袅袅对腹中孩子却珍爱非常,诊出是个小郎君后,便忍着身子不适,仔细做了小衣裳小鞋子,虽然针法拙劣,走线歪斜,成品惨不忍睹,仍惹得殷瀛洲眼红,酸溜溜地将她捉到跟前,叼着乳尖又吸又扯,作弄得她咿咿呀呀地流泪,直到答应也替他做件里衣,他才不情愿地放开她。
袅袅躺下时一双眼睛还盈盈望着他,依恋道:“我睡着了,你也不许走……”
“哎呀……又踢我了。”还是纯稚少女模样的美人娇呼,拉过殷瀛洲的手盖上小腹:“你摸摸看。”
殷瀛洲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皮,掌下传来细微胎动,是他与她的骨血。
他的眼神柔和似春水初生,颔首应允:“你睡罢,我守着你。”
得了承诺,袅袅方安心入睡。
唯愿好梦不复醒,一生一世一双人。
自幼年即艰难坎坷,及至青年孤身行走江湖更是血腥染身,总以为,终有一日必将如野狗般横死街头。
可她却是温暖清新的东风,破开冰冷死寂的长夜。
他有了妻儿,有了家。
那些痛苦黑暗的过往消散一空,再不曾留下分毫。
风细细,春未老,梨花飞过秋千去。
绿意接天,繁英明媚,暖香熏人欲醉。
正是一日好春光。
(正文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