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兰还是第一次见儿子这么孝顺,心头一喜悲从中来,掉出几滴眼泪。赵自强只是温柔的看着她,举了举手里的围棋世界。
“我去找王伯伯了,他把这本书借给我了,让我先随便翻翻。我大概看了看,围棋似乎不是很难的样子。妈,反正现在是暑假,我想用剩下的一个月时间跟着王叔叔学学棋,说不定就能挣点钱,帮上忙。”
赵自强说的并不全是实话。冯玉兰睡着,他和徐大夫聊过之后,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从围棋下手。虽然他还不太清楚自己的水平,但是仔细回忆昨天晚上和王春的对话,他总觉得自己这副身体似乎在围棋上有些天赋。既然产生了疑惑,自然就要问个清楚,他当时就去找了王春,又做了几道老头凭记忆写出的死活题,和老头聊了聊,对自己的状况有了概念。
“你这个小子确实有些门道,没有怎么研究过围棋,却能这么快的解出中等难度的死活题,说明你的算力惊人。这和你之前去赌场记牌的事情,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脑力的先天优势。虽然你现在已经十六岁,过了学习围棋最好的年纪。但是适当教一教,自己再知道学,未尝不能走上职业道路。你家境不好,母亲重病,如果能够成为职业选手,就算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也能把养家糊口的钱挣出来。如果你真的天赋惊人,能够成为顶尖棋手,挣到足够的钱给你母亲治病,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见识了赵自强在死活题上的惊人天赋,王春的培养之意已经很明显。赵自强知道老人话里七分真、三分假,多少都会有些夸大的成分,却并不抗拒试一试。毕竟,就冲着老人几乎是送给他的五千块钱和上午不问一句就借给他的五百元,也值得他投入一个月的时间了。
“用暑假的时间学棋……”,冯玉兰想了想,点头同意,“你王伯伯对咱家很好,他请你校稿,可不是看你聪明,纯粹就是想帮咱们一把。咱们虽然穷,无以为报,但是心里得明白事理。你王伯伯同意你跟他学棋,你就去吧。记得眼睛活泛点,有忙就帮,别像之前一样,没大没小。”
“我知道了,妈妈,你放心吧。”
赵自强笑笑,他自然知道好歹,也知道王伯伯对他们的好。现在有一个不赌博也能挣钱的路子,他自然会全力尝试。冯玉兰见他答应,轻轻笑了起来。
四点多透析结束,冯玉兰的状态明显好了不少。赵自强和她一起离开医院,在家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些青菜面条,打算就着家里的鸡蛋,下一锅青菜鸡蛋面。两人回到家里收拾了一下,赵自强就拎着袋子主动去洗,冯玉兰拦了一下没拦住,欣慰的看着他的儿子拐出了门。
他们一家住的是工厂分的宿舍,老式的回字楼,一圈一个挨一个的长条形房间,内外两条走廊,外走廊是阳台,可以挂衣晾晒。内走廊是公共空间,有公用厨房和水龙头。每到做饭的时间,住在附近的四五户人家都要用同一个灶台和水龙头洗菜做饭,内走廊里就分外的热闹。
赵自强去的时候,周围的邻居有几户已经先到了地方。头发花白的张叔正在炒菜,蒜薹肉丝,看样子是孙子回来了。隔壁的泼辣大姐刘好男正在用水龙头洗菜,小半盆的豆芽被她搓来搓去,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感觉身后有人,扭头一看,见是赵自强,一张嘴就问了起来。
“哎,小强啊,听说你前几天跟人打架,差点把命都打没了,是不是啊?”
“不是啊,刘阿姨,是我被人打了,可不是打架。”
赵自强一边小心回答,一边在记忆里回忆着面前这位大姐。工厂宿舍人多嘴杂,私人空间又小,公共资源有限,邻里之间难免会有矛盾龌龊。这个刘大姐好像和他们家一直不太对付,但是具体的起因是什么,他的前身没怎么关心过,他自然也记不起来了。不过,因为关系不好,这个刘大姐老说他妈妈的风凉话,他的前身可没少找这位刘大姐的麻烦。现在她见了自己说话阴阳怪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被人打了?我就说你这个惹祸精的性子,早晚被人打。看看,被人打了吧?怎么,打完了祸害完你妈想起来做饭了?你这样的做饭你妈敢吃么?别吃了拉肚子,回头还得去住院!”
刘好男一直都是个泼辣的性格,看见自己看不顺眼的赵自强,嘴皮子更是跟长了刀子一样。纵使赵自强两世为人,心胸大度,这时候也有些生气。只不过他身子还在恢复期,动手自然是不可能的。还嘴吧,真吵起来被妈妈听到又该担心,他也不太愿意。想了一下,他做了个委屈的表情,站在那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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