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代表比赛开始的铃声响起。李安疆看着对面的赵自强,有些无奈。他参加过好几年洛安城市赛了,每一次都能进决赛,每一次决赛都没什么太大波澜。围棋毕竟是小众的游戏,他们棋友们自娱自乐,下着开心就好,又怎么能想到今年的比赛会被面前的这小子搅成如此的一锅浑水?
在正襟危坐的赵自强旁边,那位瓜子脸的美女记者搬了个板凳,坐在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一位摄影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三脚架过来,把那台一看就很专业的摄影机摆在了上面,黒黑的镜头一会左摆,一会右摆,有时候还会在李安疆脸上停留一会,让他有些不自觉的紧张。虽然年纪一大把,但是他可没什么上电视的经验。现在,不要说平心静气准备比赛了,他连最基本的静息,都几乎要坐不到了。
作为积分榜的第四名,李安疆要和积分榜的第一名赵自强进行半决赛,一场决胜负,赛制还是45分钟包干。他本来对自己还有些信心,总觉得赵自强这小子就算上一场赢了自己,也多少有侥幸成分。只要自己认真、小心、谨慎,拿出对战职业对手的态度,应该还是可以赢的。但是现在记者、摄像机、录音笔这么一架,他可就真有些慌了。
这要是输了,洛安这么屁大点儿的地方,可怎么见人啊?
李安疆在那边思前想后犹豫不决。赵自强却没什么压力。他前世见过大世面,自然不会被这小小的场面吓到。铃声响起之后,他顺手拈起一颗白子准备落子,却发现老头好像傻了一样,落子也不落,干坐在那里,眼神迷茫。
“李伯伯。”
不得已,赵自强出言提醒,李安疆一愣,反应了过来。他哦了一声,抓起棋子就放在了棋盘的右下角。
星位开局。
赵自强自然不会怕了,从脑袋里翻了翻,找了个类似的棋谱开始摆谱。李安疆也恢复了大部分的状态,表情严肃的开始下棋。双方你来我往,下的有模有样,却苦了周围的两位记者。
薛舞从来没有接触过围棋,连基本的概念都没有,又怎么看得懂两人的下法。可是她已经决定跟拍赵自强一天,又不可能放弃,只得用两只手撑住下巴,把一张瓜子脸挤成了苹果样,看着两人下棋。而蔡轩则好上一些,他接触过围棋,虽然没什么棋力,但是基本的规则还是懂的。故而一边看,一边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录,感觉也还不错。至于其他的人,裁判啊,摄影师啊,各司其职,一下子让这个小小的赛场,有了些大型比赛的味道。
赵自强这个时候已经懒得去理会周围的环境了。他既然放出了大话,就绝对不会让自己掉在地上。这会正用心计算思考。而李安疆,多少还是受到了记者们的干扰,有几步棋走的都不是特别好。就这么下到三四十手的时候,李安疆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走的越来越慢。
“哎?!”
两手托腮不知道什么时候差点睡着的薛舞轻哎一声,清醒了过来。她看了一眼对自己来说有如天书的棋盘,左顾右盼,想要问问现在局面优劣,却也知道比赛现场不能制造噪音。在她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王春看着棋盘,表情微妙。
之前,他以为自己对这个便宜徒弟已经有了解了,却没想到赵自强在决赛场上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从一开始的肆意张扬到刻意张狂,再到关键问题的适可而止和之后彬彬有礼的高调,这个少年似乎把所有人都情绪都控制在了自己的掌心,让整场比赛,都成了他的陪衬。
这小子,是不是太妖了些?
虽然做如此想,王春却并不讨厌。机灵的徒弟总比蠢笨的学生招人待见。而且,从现在的盘面上看,李安疆这个老头,可是又要输了。
正在琢磨,却感觉自己的腿被人戳了戳。王春低头,正好看到那个记者薛舞可怜兮兮的抬头看他,手里的小本子上写着一句话。
“您看,谁会赢?”
看到薛舞的眼神,王春就笑了。他之前在洛安官场为官,认识这丫头的父亲,洛安市政府的司户师爷,薛永乐。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偏偏养了个这么水嫩的女儿,也不知道上辈子修的什么福分。
既然是认识的人,王春也不会无视小姑娘的请求。他弯下腰,从薛舞手中接过笔,在笔记本写了一个字。
赵。
于是薛舞懂了,看向赵自强的眼神更加明亮。这小子看来也不是只会吹牛皮。只不过,他真是只学了两星期的围棋?等会可要好好采访一下王伯伯,看看这位天才的老师如何评价。
王春的判断并没有错,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死死挣扎的李安疆终于不敌,投子认负。这时候两人已经下到终盘,盘面上黑少白多,胜负明显。蔡轩的相机从李安疆快输的时候开始就没听过,咔嚓咔嚓。薛舞的摄影师也不敢示弱,镜头摆来摆去,记录下每一个人的表情。
“谢谢李伯伯,承让了。这一次因为我的原因,让您没能全力发挥,抱歉抱歉。”
赢了棋的赵自强态度很好,也很恭敬。他虽然刚才张狂了一把,但是整体性格上还是偏向内敛的,这会已经冷静下来。李安疆苦笑一声,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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