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吞国有资产?”,赵自强自嘲的笑,“三个亿的国有资产,一年的时间赚了一点五个亿,你觉得这算侵吞国有资产么?国有资产损失了么?”
“……损失……”
王君山一下子被问住了,“是没损失,可是……”
“是吧,没损失,又哪里来的侵吞呢?”,赵自强看着面前的少年,感觉着他心中的愤怒,突然有些悲伤。社会是个大染缸,再清白的莲花,在这个大染缸里,又能坚持多久呢?他上辈子一辈子,见过的人多了,多少人,最后或者身不由已,或者乐在其中,成为了这摊浑水的一部分呢?
“可是……”
王君山显然没有放弃,“可是他们占有了国有资产本来应该有的收益,这就是侵吞国有资产!”
“恩,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他们可是让国有资产增值了,对不对?而且,他们在这里面有投资么?有赚钱么?我们的投资者名单里,可有张北方,可有利马的名字?除了一个底层的经办胡步棋,我们和交易所,有直接的利益输送么?”
“没有……”
王君山整个人的精气神低落了下来,他拿起赵自强桌上的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可是,师父,我觉得这样不对。”
“这样是不对”,赵自强点头,眼神在夜色中显的深邃,“但是这个社会就是这个样子,它只是现实,还不是理想。而且,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张北方说的,利马局长的朋友要投,说了投多少钱了么?说了什么时候投了么?”
“没有……”王君山皱着眉头琢磨,“我以为他们会之后打电话告诉我呢。”
“那确实是”,赵自强继续引导,“但是这些所谓的朋友,你知道又是从哪里来的么?为什么不直接出面呢?”
“……不想露脸?”,王君山猜测。
“一部分是这个原因,另一部分,是利马他,想把我们基金作为他自己手中的资源,去交换别的权力。他隐瞒我们的存在,切断我们和投资者之间的联系。那么他从别人那里拿过来的钱,放在我们这产生的收益,不就成了他的人情,他的关系?这样,他落了好处,他那些关系,又不会跑到我们这,是不是两全其美?”
“……”
王君山不说话了。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个饭局看的差不多了,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还有,那个清远方正公司,你不是问我嘛?为什么一个t公司,要拿钱投一个股票私募基金?你想想啊,清远方正是给前海交易所做后台服务的,这可是政府部门,没关系,能拿到政府部门的单子?这个清远方正,肯定和交易所是有一腿的,而且,很可能是和那个利马局长有一腿,甚至就是他的家人、亲戚、朋友开的公司!这家公司投给你的五千万,很可能就是利马的钱!”
“啊?”
王君山惊讶出声,“他能有五千万?”
听到王君山这个有些幼稚的问题,赵自强笑了,“他为什么不能有五千万?君山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可是,这样……”
王君山又犹豫了,不过他很快自己想明白了,“这样他就不会暴露!”
“对啊,你看看这次出资,有一分钱写着他利马的名字么?但是这背后,他能赚多少钱,你还算不出来么?这还不包括他的人情,他拿我们的收益率去换的资源。所以啊,不要小看这些混到领导岗位的人,他们,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明白,师父……”
王君山点点头,继续低声和赵自强聊起了这场饭局。赵自强低声的和他聊天,把这场饭局掰开了、揉碎了给王君山分析,让他看到这场饭局饭桌下面的想法、交易、和流动。听着听着,王君山的疑惑越来越少,眼神却变得有些暗淡。
这个社会,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么?
对于他的变化,赵自强没有去引导。他知道,这是必经的一道坎。他前世自己就在其中,这一世暂时还身在事外。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增强自保能力,他注定也只能进入这个他已经有些厌倦的浑水之中。
只希望,到最后的时候,这个小伙子,能保持一丝清明,一点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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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那场饭局承诺的出资陆续到位,静湖基金的规模膨胀到了五个亿,虽然在那些百亿规模的基金大佬面前仍然身材瘦小,但是它惊掉一堆人下巴的收益率,却让它成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只不过,因为刻意低调,和一级户的信息保护,知道这支基金存在的人,并没有那么多,甚至,因为他们离开了国安证券的营业部,关注这支基金的人,得到的消息,甚至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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