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送医院!”
幼清见哥哥反应如此,忙摸了摸小宝的额头,被那温度吓了一跳。她在慌忙之中给小宝披上了外衣,两人快步关了店走在街上拦出租车,可苑桃路地处市中心的老城区,居民大多是老人或附近的商贩学生,再加上街道窄小,除非有乘客到这边来,否则出租车都不轻易路过。现下正是夜晚,一时之间街上静极了,没有一辆车,只有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幼清在店门口张望几下没收获,宋怀瑾拉着她沿路往前走。
沈逾明正靠在车外,从店里出来不过是几分钟之前的事,今夜太慌乱,他抽了烟平复情绪,那点火光在他指尖明明灭灭,藏青色真丝衬衣被风吹得熨贴在他身上,远远看去他修长的身影在夜色里像一笔油墨。
转头看到幼清他们的时候他本正要开车离去,但他猛地注意一看,他们两人走的极快,怀里的孩子被裹得严严实实,还不时朝街上张望,太不像回家的样子。
他其实还在今晚的气头上没平复,一时也没去开车,直到幼清他们差不多走到了他的车前。三人相对的刹那,幼清别开了眼,她想要假装他不在一样往前走,但无端的,宋怀瑾看了他一眼,是个容纳了太多情绪的眼神,因而反倒显得很平静。
沈逾明开口:“你们去哪?”
幼清停住了脚步,但依旧低着头看路没看他,此时她有些心虚,她想到今晚对他说的那些虚虚实实的话,以及强硬决绝的态度,以及眼下能预料到的还是要他帮忙的窘境,心里陡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又无奈。“孩子发高烧,我们去医院。”
沈逾明听到她的话有一瞬间的怒气,他瞧了宋怀瑾一眼,有些气他能力不足,紧急关头护不住幼清和孩子去医院,但转瞬又自嘲,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又哪里轮得到他来操心呢?他虽然气她转投他人怀抱,气她把他排除在外,但见她遇到难事,他就只想伸手帮她了。
“上车,我送你们去。”
“谢谢。”这句是宋怀瑾说的,他给幼清拉开了后座的门,幼清低头抱着小宝坐了上去,她的脸半掩在黑暗里,但沈逾明还是看到她咬着下唇,像她以前去找辅导员拿假条,说是生病但实则是要跟他出旅游,脸色略有苍白,辅导员信以为真,她从办公室出来后他每每还要笑她那为小事儿透着心虚的样子。
小宝已经止住了哭声,此刻闭着眼睛被幼清紧紧抱在怀里,小脸因为高烧的缘故通红通红的。宋怀瑾和她一起坐在后排,想帮她接过孩子,但幼清没放手。沈逾明在前座不时透过后视镜看她,看她蹙眉注视着孩子,摸摸他的额头,又抚弄他的小脸,然后着急地看路。两人的视线不经意间在后视镜交汇,幼清愣了一下,立刻转开了目光,沈逾明却没有,依旧用那种热切的目光看她,过了十几秒,在他别开眼的时候撞上了宋怀瑾。
来的时候买的花已经在他出店门的时候被扔在了路边的垃圾桶,此时副驾驶座上孤零零的放着那份芒果千层。
幼清在又一次的抬头中看见了那份包装精巧可爱的千层,心里微微地疼了一下,但目光旋即向下,是哥哥握住了她的手。
三人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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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立交桥上下俩便是江州大学一附院,沈逾明去停车,幼清和宋怀瑾先抱着孩子进了医院大厅,不同于街道的安静,医院急诊永远都是熙攘且忙碌的,很快挂了号,走完了检查程序。
一位年轻的大夫给出了诊断,“这是急性阑尾炎,小儿发病时伴有高热,还好送来的及时,不然发烧也可能有并发症。有两种治疗方案,一种是保守治疗,控制住这次,但以后有复发的可能;另一种是手术,但孩子太小,还是希望家属考虑好后做决定。”
幼清在听到手术的时候就落了泪,小宝一直健健康康,没想到现下却要受这种罪。
宋怀瑾擦去她的泪,“我们做手术好吗?以后复发太痛苦,长痛不如短痛,再者说现在国外已经有给新生儿切除阑尾的实例,还没有发现切除阑尾对孩子成长有什么坏处。”
幼清知道此时手术是最好选择,她除了心疼孩子也没别的想法,此时小宝又哭了起来,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幼清忙对大夫说,“我们做手术,大夫,我们做手术。”
沈逾明在这时大步闯了进来,有护士要拦他,“先生,请排队,诊室里面有人了。”
“我和他们是一起的。”
医生看了小宝的情况发现不能再拖,马上叫了护士推走小宝,开始术前准备。
医生护士有去手术室的专用通道,三人见电梯口挤满了人,只好跑楼梯去赶他们。
“蒋睿霖的家属,蒋睿霖的家属在吗?请来签字。”手术室前的广播响了,幼清忙冲过去,“我是蒋睿霖妈妈,我在我在。”
她紧张地手抖,尽管知道只是个切除阑尾的手术,一附院历史悠久且技术精湛,同类手术也做过不知道千万台,安全系数相对较高,尽管经历了两年前那场母亲和哥哥同时进手术室的慌乱与恐惧,她此刻还是手抖地厉害,往日秀气的字体不复存在,只有草草签上去的几行字:
“了解手术风险,同意手术。”
“病人母亲 蒋幼清”
“20xx年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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