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很多的声音。
散乱汇集的脚步声,远处的呐喊声,山野间来往的呜呜的风声…仿若哀鸣般忽远忽近,可那身侧好似略略一怔,旋即坚定离开的脚步声一字一顿,好似一脚一脚都踩在了心尖上。
明明身处无尽混沌的黑暗,绫杳却觉得一切似乎都在眼前。
直至不知何时,一滴、两滴、叁滴…无数滴雨若瓢泼般从天坠下,穿林打叶声混沌而密集,一片虚无中却蓦然下起了雨,一切如新般终将一切嘈杂掩过。
瓢泼的雨点落下,却直直穿过她虚无的身躯掉落在地,那些繁杂的声音或而远了,或而只是被愈发清晰的雨声彻底该盖过,黑暗中只留雨声,便也只剩雨声。
绫杳懵懵地愣坐在地,不知何来的、微弱的光亮将远处蓄在地面的雨水照得发亮,身后却突而传来缓缓的脚步声。
回眸间,那道淡青色的衣摆却恰恰擦过脸侧,抚过的湿润空气裹挟着擦肩而过的风,仿是视若无睹般,某个本该出现却又不该出现的修长身影一步一步踏着那湿亮亮的水坑,朝着无底的黑暗深处行去。
是…玄桓。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绫杳怔怔间,忽才反应过来方才下意识喊出的,却是那个几乎可以在梦境中称得上是禁忌的字眼,但几乎顾不上更多思考,莫由的心慌随着对方漠然迈向混沌深处的脚步愈演愈烈,男人走得很缓,速度却不慢,叁两下离远的距离如是瞬间勾起将要彻底失去的悸动,湿滑的雨地险些将起身奔跑小姑娘摔了个狗吃屎,绫杳却在触及伞下之人的一瞬感到彻头彻尾的发凉——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梦境回忆中实打实地接触到玄桓,掌心却如摸上了一块湿滑的冰,确乎霎那吸去了她的所有体温。
“玄桓…!”
她蹙着眉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撑着伞的身形静静伫立,被抓着的手臂传达的却是冰凉的、僵硬的…像是全然失去了弹性的死肉。
“…玄桓?”
她立在他身后又喊了一声,对方却只是静静撑着伞伫立在雨中,始终没有回头。
雨开始下得更大了,劈里啪啦地如是鼓点般打在轻薄的扇面上,沉重得仿佛随时都可能将其击破打散,却只是空无的,看不见云,也望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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