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程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站起身来，朝欧阳铎拱了拱手：“是。”
脚步声渐渐远去，欧阳铎抬头望着养心殿的牌匾，神色愈发坚毅。
太监在廊下站了一会发觉不对劲了，朝旁边的小太监问道：“多久了？”
“快半个时辰了。”小太监迅速回道。
太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原以为欧阳铎也就是做个样子而已，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跪了这么久。
这就是个铁人也受不了啊，也不知道太子爷是怎么想的。
小太监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师父，就让太子爷这么一直跪着？万一……”
太监瞪了他一眼，他当然知道小太监的顾虑，别看诚和帝现在不待见太子爷，太子爷还是诚和帝心尖上的人，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到时诚和帝难保不会问责。
太监纠结了半天，最后把拂尘往小太监怀里一甩：“拿着，我再去跟皇上说一声。”
“哎！”
欧阳铎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下一秒欧阳钊跟着跪了下来，眼不斜视的望着养心殿的方向。
“五弟。”欧阳铎微微有些吃惊。
“臣弟也觉得皇嫂是无辜的，”欧阳钊望着前方道，“父皇慧眼识珠，定不会被奸人蒙蔽。”
“嗯。”欧阳铎淡淡回道，表情却柔和了许多。
太监很快就出来了，看到欧阳铎身边又跟着跪了个欧阳钊，不禁有些头疼，这些皇子像是不嫌事大，一个跟着一个来凑热闹。
他快步走到欧阳铎身前，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道：“太子爷，皇上召您进去，您快别跪着了。”
欧阳铎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站了起来，忽然脚下一软。
“二哥当心。”欧阳钊手疾眼快的将他扶住，两人目光交汇，欧阳钊朝着欧阳铎微微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欧阳铎收回手，朝养心殿内走去。
诚和帝正站在桌案前挥洒笔墨，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的冷哼了一声：“你好的没学会，倒学会威胁朕了。”
“儿臣不敢。”欧阳铎谦逊的低下头，就这么站着不说话了。
诚和帝等了半天也不见欧阳铎有下文，他本来还想后发制人，欧阳铎这谦逊的姿态倒叫他挑不了刺了。
欧阳铎要是一上来就让他放了连玥，他还可以借此教训教训欧阳铎。
但欧阳铎现在什么都不说，反而把自己摆到了一个有利的位置。
“哼！”诚和帝又冷哼了一声，丢开笔不满的看了看欧阳铎。
欧阳铎刚才在太阳底下跪了半天，腿也麻了，脸色苍白，额头隐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诚和帝到底还是不忍，便朝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会意的拿开圆凳放在了欧阳铎身后。
欧阳铎却是没有坐，诚和帝摁了摁太阳穴，总觉得那里又隐隐作痛。
他忽然有些怀念起连玥在的时候，至少连玥在的时候他不会被头痛折磨近疯。
但想到那一封封罪证，他心底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没了，神情重新变得冷硬，直截了当的开口道：“你是来为连玥求情的？”
欧阳铎摇摇头，诚和帝意外的挑眉：“哦？”
“儿臣只希望父皇你能去见书云一面。”欧阳铎说道。
书云，诚和帝嗤笑，欧阳铎叫得还真亲密，他这个素来冷淡的儿子如今也有心爱的女子了么？
“将死之人，朕为何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去见她？”诚和帝神情很是不屑。
欧阳铎直勾勾的盯着他：“儿臣以为，父皇不是这么武断的人，不会轻信他人一面之词，这么简单就将人定罪。”
诚和帝微微有些恼了：“你的意思是朕愚蠢无知，受人蒙蔽还不知么？”
欧阳铎神色依然淡然：“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小人横行，再英明神武的人也难免不会受人蒙蔽。父皇若肯去见书云一面，或许会发现一些其他东西。”
诚和帝忽然来了兴致：“你倒是信她。”
出这种事，往日与连之祥交好的大臣别说是为他求情了，甚至都不曾去探望过。
旁人这个时候避嫌都来不及，他倒好，自己凑了上来。
“书云值得儿臣信任。”欧阳铎的语气依然是淡淡的，但却不像之前那样平板，而是包含了一层温柔的意味在里面。
诚和帝看着他有些出神。
欧阳铎和孝德皇后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此刻他看着欧阳铎，却像是看到了孝德的影子。
可惜佳人早已香消玉殒。
诚和帝眼底划过了一抹落寞，冷声道：“铎儿，你实在太天真了。”
欧阳铎对上了他的视线，诚和帝神色严厉，帝王之威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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