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膛的温度很高,怕他感冒,她将他按在床上,接过毛巾替他擦拭短发,“记得把身体弄干再睡,我先回去了。”
楚易搂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小腹上,“今晚可以留下吗?”
那种怪异感又来了。
纪宵皱眉,尝试推开他的肩膀,“楚易……”
身体被一股力量带到床上,楚易由上而下的压制着她,很用力,是让她浑身不适的力度,他定定的睨着她,“我想抱着你睡。”
“……你和我都是成年人了。”她深吸了口气,“应该保持距离,这样不可以。”
楚易眸色晦暗,“为什么不可以?姐姐曾经能那样对他们,却唯独这么排斥我,我会觉得不公平呢。”
他们?
他发尾的水珠滴在她脸上,冰冰凉凉的几滴,让她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凉透了。
他果然还是介意的,也是,兄妹相奸,姐弟苟合,这样难堪的过往,他怎么可能简简单单把她看做姐姐呢?
谁会把一个出卖肉体的玩物当做姐姐。
纪宵眼眶发热,她窘迫地撇过脸,察觉到楚易僵了僵,钳制着她的力道有所放松,连忙趁机挣脱他跳下床。
走之前,她听到他语调低低的,透着丝落寞。
“我只是想让你陪陪我而已。”
她一夜没睡,睁着眼睛视线没有焦点的望着窗外,天色渐亮,她的房门被轻轻叩响。
打开门,是楚易,这个点,是她平常起床的时间。
男孩手里端着一蛊热粥,香气四溢,他关心的看着她,“你好像没睡好,饿了吗?”
纪宵不语。
他低垂下眼帘,“对不起,你不喜欢的事情,以后我都不会做。”
她从未见过他这么小心翼翼的跟谁道歉。
纪宵强迫自己硬下心肠,“我不饿。”
他抬眸望向她,喉头鼓动,“姐姐讨厌我吗?”
她几乎是在笑,“你真的有把我当成姐姐吗?”
还是说一个任人侵犯的妓女?
楚易沉默了,她合上门,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脸。
可同处一屋檐下,终是做不到不去理他。
时值十月,秋季,楚易去湖边写生的时候皮肤过敏,全身上下起了大片疹子,医生来看过开了些外用药和维C,说是普通的荨麻疹,在家好好待着过会儿就会消,注意不要抓挠刺激皮肤。
楚易僵坐在椅子上,眉头皱得死紧,片刻后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将手伸向后颈。
纪宵连忙按住,“医生说会越挠越痒,我给你上点药吧。”
楚易克制地收回手,乖乖“嗯”了一声。
他将T恤脱了下来,露出少年干净的胸膛和宽阔漂亮的脊背,红红白白的风疹块聚集在他的皮肤上,有些触目惊心。
纪宵用手指沾取了些药膏在他背上抹匀,楚易的肌肉缩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太适应她的抚触,房间内里一时寂静,呼吸可闻。
抹到腰腹的时候纪宵有些失神,指尖滑过他的腹侧,楚易闷哼一声,身体小幅度弹了弹,抿唇摁住她的手。
纪宵注意到他眼里有了些水光。
“……”她有些尴尬,毕竟是生病,她没有多做计较,“痒吗?那这里你自己来。我帮你涂肩膀。”
“没关系。”楚易说,放开她的手。
“……”
几分钟后,门外有女仆低咳一声。
纪宵才发现为了方便涂抹,她不知不觉站到了他两腿之间,而楚易温驯的低着头让她在后颈上抹药。
“楚总回来了。”女仆说。
今天这么早?
纪宵从楚易腿间退出来,挪到一旁,“他在哪?”
话音才落,男人已经到了门口,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片刻,神色有些冷然,“你身上这是怎么了?”
楚易口吻镇定:“过敏了。”
楚玄曜蹙了蹙眉,“把药给aee,让她给你上。”
aee是小女仆的名字,她脸红了红。
“不用了。”楚易拿起搭在沙发椅扶手上的T恤套在身上,而后站起身,“哥找我有事吗?”
“你的心理医生说你状态好转很多。爸爸出事以后,我一直担心你的情绪会受影响加重抑郁,现在见到你这样我才真正安心。”楚玄曜牵了牵唇角,“如果身体没问题,尽早回学校吧。”
楚易有抑郁症,心率过速休克也是因为这个引起的吗?
那就是很严重了。
纪宵心口颤了颤,担忧的望向他。
她来楚家八年,竟然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一时间,愧疚心疼的情绪溢满了胸口。
也难怪他会那么依赖她,而她却因为楚玄曜心存芥蒂,把这种依赖看做了骚扰,那么冷漠的和他划清界限。
那晚她离开以后,他一定很难过吧?第二天却还起了个大早为她煮粥,低声下气的向她认错。
原来姐姐这个存在,于他来说就像救命稻草一样。
楚易的秘密
楚易眼神略变了下,随即扯出一个笑,“好。”
楚玄曜将目光转向她,敛去表情,语气平稳,“跟我出来。”
楼下,男人半晌不语,秘书在背后有些紧张的催促,“楚总,源天那边的人还在等……”
楚玄曜抬了下手,秘书只得会意,闭上嘴退出了大厅。
他难得犹豫,斟酌着开口,“再有三天就是你生日,你想怎么过?”
“嗯。”她的心神还牵挂在楚易身上,是以他的话只是在耳朵里过了一遍,并没有真正听进去,敷衍的应了声,问出的也是她此刻最在意的事情,“楚易的病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的感觉没出错的话,楚玄曜周身的气压又低了几分,顿了一会儿才说:“我把负责他心理治疗医生的电话给你,你自己和他聊。”
纪宵问完才意识到问题,楚易在楚家常年受到忽视,楚玄曜哪里会了解他的病情,听到男人给出的交代,自然是点头道好。
楚玄曜等了片刻,见她没有其他的话要说,扭头走了。
他到家只是为了取一份机密文件,很快脚步匆忙地驱车离开了。
纪宵找到心理治疗师聊了很久,放下手机心情很沉重。
从14岁起,每年楚易都会尝试挑战一项极限运动,过去的三年分别是速降、极限越野、空中冲浪,以他的身体其实很难负荷,医生说,这是一种隐性的自毁倾向。
他不断将自己推向绝境,想尽方法缩短自己的寿命。
得出这个结论,纪宵足有三分钟僵立着无力动弹。
她走到楚易的房间外,慢慢推开房门,男孩正拖动鼠标浏览什么,见到她来神色自然地起身,若有若无地遮挡住屏幕合上电脑。
“姐姐。”他温柔的叫她。
纪宵没有错过网页上的内容,那是有关全世界攀岩圣地的盘点及介绍。
她心口霎时冰凉。
原来他仍然没有放弃。
到底,是对自己的人生有多无望呢?
她难掩哀郁的望着他,一开口声音涩然,“荨麻疹好些了吗?还痒吗?”
“基本都好了。”
纪宵扯开他的衣领,露出半个紧实的肩背,如他所说,皮肤基本都恢复正常了,只是大抵是痒得厉害,好几处都有鲜明的挠痕。
她看的时间太久,楚易后背的肌肤浮起了一层浅粉色,他静静地任由她看够了,才合上衣服,“很轻微的过敏而已,不用太担心。”
他很小心维持着恰当的距离和分寸,看来她那夜的反应和一连几天的冷落,着实是吓到他了。
纪宵心口酸胀,“今晚要姐姐陪你吗?”
楚易的瞳孔微微一缩。
良久,他轻笑答应,“好。”
夜里,楚易的手臂横在她腰间,身体紧贴着她的后背,颈弯拂过他浅浅的呼吸,是极度亲密的姿势。
她思绪翻涌,难以入眠。
怎么能想象到,外表最为温顺柔和的楚易,内里却是那样极端的性格。
是不是,只要她能给他更多的关爱,尽力填补他对于亲情的缺失,就能打消他轻生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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